柳元洲走向那两人,语气笃定,“你二人是夫妻么?”
那小混混白了眼他,扶起那胖女人便要离开。
“等一等。”
柳元洲唤住二人,朝一侧的柳连抬手,柳连便递过去一个钱袋。
柳元洲垂眸看了眼妇人鼓起的小腹,轻声开口,“拿着这银子去做些正经营生,莫要再让你妇人和未出世的孩子受苦了。”
那小混混与她妻子相觑一眼,颤手接过银子,有些难以置信地道:“您……您……”
“拿着。”
“多谢柳公子!”
柳元洲轻笑一声,眼中带了些许温柔之色,“不必,念在你我都是要当‘爹爹’的份儿上,这个忙我也是要帮的。”
他话音一落,二人忙又道喜,柳元洲方才胸中的窒闷顿时疏解了不少。
直到他离开后,却也不曾注意到方才一直有人在暗处盯着自己看。
长平望着柳元洲离去的背影,心中竟生出些许说不清的情愫,心上的种子开始渐渐要生出枝丫来。
柳元洲回府后,便朝着卧房的方向去了,可推开门却不见里面有人,急急地就朝外走。
“少夫人呢?!”柳元洲冷声问一侧的侍女。
“夫人她……”
“元洲。”
柳元洲抬眼望去,见杨青音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心中提起的巨石总算放下了。
他大步上前,“娘子,你这是去哪儿了?”
杨青音不仅没有回答他,还给了他一记白眼,“你随我来。”
柳元洲哪敢不听她的,扶着她的手臂便进了房门。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到了内室,杨青音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娘子,我哪里敢。”他说着,便上前去替她捏肩,乖巧地像个小媳妇似得。
“柳元洲!”杨青音回身气鼓鼓地看他,“你为何要拒绝慕叔叔的举荐?”
“原来你都知道了……”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脸,柔声哄道:“好了,别气了,我只想在我们孩子未出世之前好好照顾你罢了。”
“府中上下有这么多人照顾我,你还嫌不够么?”
“我……”柳元洲抿抿唇,半晌才道:“是了,我定然要亲力亲为。”
“你!”
杨青音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没想过他竟然会有这么倔的一面。
方才唐氏将她唤去,同她说这些的时候,她还不信呢。
“柳元洲,你可是忘记你答应过我的事了?”
硬的不行,她便来软的。
如今陈知县是解决了,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陈知县’再蹦出来。
如今他为人处世是成熟了不少,可她也要为她与柳家以后着想。
柳元洲见她垮下了脸,忙开口道:“不曾,我半分都不敢忘。娘子盼着我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那你还……”杨青音本想反驳几句,可对上柳元洲那一双漆黑如潭的水眸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娘子希望我去,是么?”他轻声问道。
“如今快到九月了,科举只在九月中旬而已,来回最多不过一个月,我只是不想你失了这个机会,若是再等上三年,我怕生出什么变故。”
柳元洲上前将她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轻声道:“我听你的。”
杨青音松了口气,抬手回抱他,“元洲,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么?”
他冷哼一声,亲了亲她的耳朵,“你不过仗着我爱着你而已……”
杨青音闭了闭眼,他胸膛处传来的温暖让她无比安心,“我和孩子在家中等你。”
“好。”
幽游谷,三灵地。
如今已是深夜,一排竹屋中的第三个此刻依旧是灯火通明。
身着一袭藕荷色纱衣的女子跪在地上,身上交错的鞭痕中流出的浓稠血迹,让人触目惊心,头压的极低,甚至都不敢大声喘息。
“你了知错?嗯?”一头银发的男人冷冷地开口,不带一丝情绪。
“徒儿……徒儿只以为她会如平日里的那些人一般,徒儿并不知道小白嗜了她的血液后,身体会……会变黑……”
无忧勉强说完这些,似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开始大口地喘息起来。
墨魂冷眸微眯,指尖微抬,一道凌厉的气流便打在了无忧的身上。
无忧吐了口鲜血,倒在一侧,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抬眼看着他冰冷的清俊脸庞,心上仿佛又浮了一层冰似得。
她是他的第一个弟子,自小便跟在他的身边,视他如兄,他平日里教她读书,用药,琴棋书画,甚至她每次受伤的时候,他还会亲自给自己上药。
她本以为在他心中,她是有那么一丝特殊的,可不想他竟然……会如此对她。
“这便是你擅自做主的下场。”他说完,再也未曾看她一眼,大步离开了房门。
无忧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是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情,也知道他这些年要找到那能让小白身体变色的血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只是担忧柳元洲夫妇。
那般神仙眷侣,她不忍看着他们分开,他们之间的爱恋,正是她所向往的。
思及此,她胸中又翻腾起来,又一口猩红的血液喷出,无忧彻底晕了过去。
三日后
今日是九月的第一天,也是柳元洲要进京的日子。
杨青音刻意起了个大早,为他做了绿茶佛饼和清粥小菜。
“辛苦娘子了。”柳元洲咬了口绿茶佛饼,一双桃花眼笑得弯了起来。
“娘子的手艺还是这般好。”
杨青音白了眼他,“少来,该带的书都带了么?”
他点点头,“都带了,还有娘子为我缝制的平安福。”
“如此,我便安心了。”
柳元洲磨蹭了许久,才终于恋恋不舍地上了马车。
若不是如今杨青音有孕,他定然是要带着她的,整整一个月见不到她,当真是折磨。
马车缓缓离开,柳元洲不舍,撩开车帘回头看她,突然喊道:“娘子,你可会想我?”
杨青音面色一红,当着众人的面红着脸回应他,“会。”
“日日时时都想么?”他不依不饶,唇角扬起。
“时时刻刻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