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洲不以为意,只当他是孤家寡人,平日里交友甚少罢了。
“若慕先生不嫌弃,可以时常来我府上住一住,顺便也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吹嘘……”
他话还未说完,杨青音便从船舱中出来了,见他二人聊得投机,也笑了笑,“慕叔叔当真是喜欢五湖四海交朋好友之人。”
“哪里,我不过是替你试试这小子的脾气秉性罢了,看他到底可有欺骗你。”
杨青音白了眼柳元洲,颇为得意地道:“他敢?”
“娘子在上,我自然是不敢的。”柳元洲说着,还假模假样的与她作了揖。
一侧的慕先生见他二人如此,更觉得好笑,“不想这元洲还是个畏妻的,当真是有趣……”
翌日,慕先生便离开了,临别时还赠了柳元洲一支狼毫。
“再过段时日,便是科举考试,你来京中找尚书陆无报上姓名,届时我们再聚。”慕先生淡淡开口。
柳元洲一愣,有些好笑地道:“我如今只是一介草民罢了,如何报名科举?”
慕先生摆摆手,“听我的,我等着你与音儿。”
他话音一落,便坐上了马车,临走之前,他身边的小厮还对柳元洲道:“先生让你们来你便过来吧,难得先生这般喜欢你们。”
柳元洲点点头,“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马车嗒嗒离开后,杨青音才拿过他手中的笔仔细看了眼。
那笔是玉石镶着木头制成的,笔头软滑,沉而有力,上面似乎还刻着一行小字,仔细看去,才知是‘万千风物入我怀’。
她喃喃地道:“慕先生看着倒并不像普通人,只是却不知府地,家世,甚至姓名,来去如风,倒真是神秘……”
“不过是个有意思的老先生罢了,娘子不必想太多。”柳元洲说着,便拉着杨青音回了府。
“可他让你去找京中的尚书大人,你也不觉得奇怪么?”
柳元洲笑着亲了下她的额头,“娘子既说他的身份不简单,他又让我去找尚书,怕是他的亲眷想为我开个后门罢了……”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十年寒窗着实不易,这个后门我即便得了也不光彩,所以便算了吧,至于赴约……娘子以为如何?你想去么?”
杨青音思忖一番,点了点头,“去看看也好,左右你明年才再有院试,只当与你好好游览一番京中风光吧。”
“好,我听娘子的,”他柔声开口,眼中缱绻温柔似要将她淹没似得。
杨青音别开脸,快步朝前走去。
张府
自张致庭那日从杨府回来后,便整日闷闷不乐的,他酒醒了,恨不得抽死自己。
要不是他将那混事告诉柳元洲,他又怎么会弃了院试,如今要再等上一年,浪费了许多时间。
不仅如此,他也有些疏远了月娘,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得那一日,月娘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如今他已然半月没去看她了,心里像有个疙瘩似得。好在柳元洲与杨青音如今和好了,否则毁了一桩好姻缘,他怕是要下地狱了。
月娘自是不用说,她听闻了柳元洲扮女装哄杨青音开心的事儿后,气得差点动了胎气。
“他为了那个贱女人,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吗?”她恨恨地开口,只觉得头晕。
一侧的云儿忙替她熏艾,急道:“小姐,您莫生气了,当心再动了胎气,上次大夫来,都说您的胎像不稳。”
“动了就动了!这个孽种,你以为我想留着么?!”她愤怒地开口,刚要起身,肚子却是一阵缩紧的痛。
“小姐!”云儿急急上前,“我去找大夫来!”
“不用了!”月娘忍了一会儿,却觉得好了许多。
可是她如今仍旧不甘心,杨青音她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让柳元洲为她如此付出!甚至都与人私奔了,他还那般宠惯着她!
若论容貌论才学,她到底是哪里比不过她?他到底为何非她不可!
想到这里,月娘咽下一口怒气,阴狠地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
喜久见他的戏子几日也不曾回来,心里犯起了嘀咕。
虽说柳元洲日日派人送钱来,可它到底靠得是戏园这个营生,如今园中几个名角连续几日不登场,众人自然也就淡了他这个地方,他这日后的生意怕是不好做喽。
思及此,喜九久便亲自去了柳府,打算登门去要人,他也怕得罪了柳元洲,便着人备了份上好的礼品,做个礼数。
喜久的轿子刚落到门口,便见正要出门的柳元洲,他连忙赔上笑脸,上前道:“柳公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柳元洲点点头,“一切都好。”
喜久讪讪一笑,搓了搓手,犹豫地道:“那个……我那戏园算上今日有五日没开张了,不知柳公子听够戏了么?我可是能派人接我们园中几个名角回去了?”
“回去?”柳元洲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一声,摇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他们怕是回不去了。”
“啊?!”喜久一愣,不明所以。
“他们几人做了证据,同我说你逼他们唱着偷来的戏本子。”他说着,又将几人供词往他眼前溜了溜。
喜久大惊,“这……怎么可能?!这帮……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不信!我去问问他们!”他说着,便要往府里冲,那两侧小厮一把将他拦住,冷声道:“不许进去!”
不过一瞬,之前那一对被他殴打的父女也光鲜亮丽地从府中出来了,喜久这回倒是真明白了,敢情柳元洲从头到尾便是这目的。
他没压住火气,当即怒了,冷声道:“柳元洲!你别以为你们柳家是鄞州第一首富便如此猖狂!商不与官斗,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告我?!”
柳元洲理都未曾理他,直要往前走,喜久有些狗急跳墙的意思,上前便去拉扯他,“柳元洲!你不许去!你若去我今日便打死……啊!”
他话音未落,便被那纯儿一脚踹上了屁股,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们……你们这帮狗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