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是中秋佳节,几个孩子也穿得倒是喜气洋洋,小沉鱼和小闭月玩在一处,泽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月饼,争着要给苏千三吃。
“小姑姑,我这是五仁的,你吃我的。”小沉鱼扯着她的手道。
小闭月默不作声,却将自己手中那金灿灿的月饼也塞进了她的手中,悄悄道:“小姑姑吃我的吧,我的是枣泥味儿的,很甜。”
苏千三有些无奈地看了眼他们,心道:这两个孩子怕是不知道她根本不喜欢吃月饼吧。
她虽不喜欢这又甜又干的月饼,可两个孩子的心意,自然不能忽,所以便各自从他们手中的月饼掰了一半,吃了起来,“小姑姑都喜欢。”
两个孩子满意地笑笑,倒也不争不抢了,远处的柳元洲和杨青音见到这一幕,相视一笑,倒觉心安。
今日柳家的客人倒来了不少,就连平日里日理万机的摄政王也过来了,小沉鱼乐得什么似的,拉着他不肯松手,一口一个‘九叔叔’的叫着,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李明岚也逗得合不拢嘴。
柳家今夜可谓是张灯结彩,正映衬着如今的大玥也是太平盛世。
眼见这夜宴已尽了一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柳府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道铃铛响。
众人一愣,柳元洲忙派人去看,柳连回来却禀报说,是一位衣衫褴褛的老道士。
杨青音心头一愣,如此家人团圆的节日却一个人出来,想来是孤苦无依的。
她没再多想,命人将那老道士请了进来,又置了一张桌席,上全酒菜,任他在一侧吃了起来。
那老道士用的倒也不多,吃相也不似饿了许久似得那般狼吞虎咽,只悠闲地喝酒,偶尔还朝柳元洲夫妇举一举杯。
待下人将月饼上来后,杨青音便命着几个孩子亲自去派发月饼,也讨个吉利。
正当小闭月将手中的月饼给老道士时,他却突然笑了起来,“好孩子,日后你必成大器,只是这情路有些坎坷。”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倒叫众人都给听去了。
柳元洲从前倒不信这虚妄之事,可如今听他这般堂而皇之的提起,难免有些疑惑。
提起酒盏,上前问道:“道长虽是远道而来,可今日相见,也算是缘分,可否将方才的话说的明白些?”
“这个嘛,天机不可泄露。”他嘿嘿一笑,起身接过柳元洲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才道:“好酒,好酒。”
他既不愿说,柳元洲自然也不想为难他,正欲转头,却听那那老道士突然道:“日后莫要让你这大公子太过执着便好,还有持库之人,离得越远越好。”
柳元洲沉吟片刻,与他道谢后,却是一直疑惑。
这‘持库之人’说的又是个什么意思?他却从未听过。
那老道士环视众人,目光落在苏千三身上,朝她笑笑,做出了一个与她敬酒的动作,苏千三也未曾在意,只当不见。
这夜宴结束后,柳元洲反复思忖那老道士的话,不觉问起了杨青音。
杨青音此刻已然是醉意微醺,朝他摆摆手,轻轻开口,“儿孙自有儿孙福,即便日后,阿月真么为情所困,你我已老了,还有什么可管?”
柳元洲躺在她的身侧,吻了吻她的额头,“娘子说的是,我只怕阿月同我这般,情路坎坷。”
他话音一落,杨青音却‘噗嗤’笑了出来,“怎么可能如你一般,阿月性情温润沉稳,你呢?若说沉鱼与你一般,我倒是还有几分相信的。”
柳元洲听她嘲笑自己,也生了与她玩闹的心思,只抬手瘙着她的腰间,倾身压住她,哑声道:“娘子还真是不老实了,为夫今日要重振夫纲,好好收拾收拾你!”
他说着,便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巴,杨青音惊叫一声,咯咯的笑了起来,对他又踢又打,听得在外间伺候的下人也红了脸,忙关上了门,径自离去了。
一轮圆月也娇羞似的躲进了云层,似乎也同众人一般,一起安睡了……
如此春去秋来,花谢花开,关于柳家家住宠妻无度的传说却是一日比一日更甚,有关于杨青音的传言也是一日胜过一日,更有甚者,甚至为了能一睹杨青音的芳容,不惜当了爬墙贼,奈何被柳家的家丁捉住后,柳元洲又是好一番惩处。
为了让自家娘子不被旁人见了去,柳元洲也是费劲了心机,让家丁推了墙,又重搭建了有机关的墙,那小毛贼只要一爬到墙上,便会被触动机关,扎得满身流血。
对此,杨青音不由感慨万千,他家这醋缸,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一坛陈醋,酸得很哩。
柳元洲对此倒是不以为意,左右只要自家娘子不被旁人惦记,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其实,这外人传得风风火火,府上几个孩子一日日长大,倒是摸清了柳元洲的小心思。
尤其是小长泽,长到三岁时,便知道怎的要挟柳元洲了。
譬如今日想将他阿爹当马骑,他阿爹自然是不肯的,小长泽便扯着嗓子开始嚎,柳元洲怕惊醒熟睡的杨青音,便只得咬牙忍了……
再譬如小长泽不喜欢橱子做的菜,不敢让杨青音知道,便又去央求柳元洲,听了柳元洲的话,今夜不许打扰他与自家娘子的事……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也不知过了多少这般其乐融融的日子,终是又到了一年春来,两人相互依偎在石凳上,看这一春的桃花。
淡粉色的花瓣落在杨青音的发上,依旧美如当年,柳元洲抬手为她拂去时,却见她黑发间的一根银丝。
他微愣片刻,才又笑着摇摇头,“娘子,你我终究算是白头到了。”
杨青音抬手抚了下自己的发,不悦地瞪他,“你胡说什么,不过一根白发而已,你才老了。”
柳元洲淡淡一笑,一如平日里那般,凑近她吻了吻她的额头,“好好好,我老了,我是个老头子了,不知娘子可会嫌弃我呢?”
“哼,我嫌弃死你了,糟老头子。”
柳元洲低声一笑,忙将要起身的她扯进自己的怀里,“可我欢喜你还来不及呢,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