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洲缓缓靠近她,同她以额抵额,动作无比亲昵。
“娘子曾经怒骂我不思进取纨绔子弟时是美,娘子曾谆谆教诲我读书时是美,娘子曾与我同甘共苦不离不弃时更是美……总之,我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你,若当真我有一日死了,我的魂会化作风,永远陪着你……”
他本是随意说说,哪知这句话真真地戳中了杨青音心中的痛处,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若她将事情的真相与他说了,他当真受得住么?
杨青音也不敢再往下想了,只得轻轻推开他的手,继续用唇语同他道:“我相信你便是。”
“如此就好,娘子不想我们的孩子么?如今漠北的事已然了结了,我们可以回府了,爷爷也在府中等我们,可好?”
杨青音犹豫一番,迟迟不语,柳元洲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这才道:“娘子若是怕两个娃娃看到你的模样,用面纱遮住脸便是,再说‘子不嫌母丑’,我们的孩子那般懂事,又如何会嫌弃你呢?”
她话音一落,杨青音这才终于点头,紧紧贴在了他的胸膛处,无声道:“好。”
他们所处之地离鄞州城并不远,两人回去后,杨青音便当真按着柳元洲说的,用面纱将脸遮挡住了。
杨青音此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她想见到她的一对儿女,可却又怕见到他们会心痛不舍。
快到柳府大门时,杨青音便握住了身侧柳元洲的手,柳元洲自然猜出了其中原因,安抚地拍了拍她,“放心,一切有我。”
他话音一落,马车便已然停在了柳府的门口。柳元洲率先下车,门口的两个家丁见了他,兴奋地差点窜起来,忙朝里面跑,大声道:“老爷,夫人!少爷和少夫人回来了!!”
柳元洲将杨青音扶下马车后,只见门口突然冲出一个粉团子和一个绿团子,兴冲冲地唤道:“娘亲!爹爹!”
杨青音定睛一看,这才知道粉色那个便是沉鱼,绿色的则是闭月。
两个孩子看了杨青音这一身打扮后,自然是透着疑惑的。
小沉鱼平日里鬼点子最多,她眼珠一转,上前轻轻地抱住杨青音的腰,轻轻慌了两下,又撒娇似得道:“娘亲,您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为何不肯以真面目见孩儿呢?孩儿当真想看看您的模样。”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便直接接过话茬,同她道:“小鱼儿乖,娘亲如今怀了你的兄弟,前些日子吃了不好的东西,面上生了疹子,有些吓人,你还是莫要看了。”
小鱼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接着道:“那娘亲送我和阿月说句话,可好?”
柳元洲抚了下小鱼儿的脑袋,轻声道:“娘亲这一路劳累,自然是需要休息的,你莫要再继续搅扰娘亲了,乖小鱼儿。”
小沉鱼原本还想说话,小闭月却一把将她扯住,往自己的身边拽了拽,开口道:“小鱼儿,你便听爹爹的话吧,可好?”
小沉鱼听二人都这般说,也别无他法,只得先点了点头。
柳元洲扶着杨青音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小沉鱼跟在后面,紧紧盯着杨青音的背影,扯过一侧的小闭月,覆在她耳朵悄声道:“为何总是觉得那人模样怪怪的,有些不像咱们娘亲。”
小闭月倒是未曾在意她说的,“小鱼儿,娘亲只是累了罢了,你想多了,她若当真不是咱们娘亲,那爹爹为何会扶她呢?我们还是回去吧,先生的功课还没做完呢。”
小鱼儿眼珠转转,本还想去看,可是耐不住身侧的小人儿同她三番五次地劝说,只得无奈点头。
“好了好了,功课功课,你整日就知道做先生的功课,日后定然是个做书呆子的料。”
小闭月听她这般说自己,也不反驳,只眨了眨眼睛,紧紧盯着她。
小沉鱼见此情状,一把扯过他的手,拉着他边往书房的方向跑。
“快走啦,书呆子!”
……
醉红楼
云亦喝过了第三杯酒之后,才发觉自己竟有些莫名的恍惚起来,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自己这两日同杨青音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
他沉默许久,又召过来老鸨,同她道:“你们这里的花魁呢,叫她叫来。”
老鸨仔细打量眼他的模样和扮相,便已猜到这是个有钱的主,心中打定主意狠狠敲诈一笔。所以热络地上前道:“这位公子,我们花魁可是不陪客的,这……”
云亦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她,原本白皙的俊容开始微微泛红,随后才从袖口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不就是想要这个么?,拿去。快去叫人叫来。”
老鸨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可却从未见人出手这办阔气,那桌上的银票均是五百一千两的份额,足足有几十张那么多,莫说是她这一个花魁,即便是买下了十个他们这里的花魁也是绰绰有余。
老鸨哪里还敢怠慢,拿了银票连连应了两声,这才匆匆出去,不过片刻,便有人敲门进来了。
云亦头也不回,还不等那花魁行礼,便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轻声道:“过来坐在这儿,陪本……我说说话。”
那花魁原本是不情不愿的,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却是极好听的,低低沉沉却好似动人心弦似的,便鬼使神差地坐在了他一侧。
云亦感受到有人坐下,这才提起酒盏,微微侧头看她。
如今他喝了酒,原本深邃的眼神变得有些醉意朦胧,俊逸的面容也不同于以往的冷漠,好似染上了一抹艳色似的,让人看了心动不已。
两人距离这般近,花魁也忍不住红了脸,轻松咬了下唇,随后才低声唤道:“公子。”
云亦活了这般久,虽然久处在漠北那种极寒之地,可这形形色色的人倒是见了不少。这女子心中在想什么,他一眼便看得出来。
云亦晃了两下悲盏中的酒,淡淡地道:“如此烟花之地,你应该看惯了形形色色的男人
才对,我不过是微微离你近了一些,怎的就脸红了,嗯?”
那花魁瞳孔微睁,到时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