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话,云亦却皱了下眉。
“你如今在怪我让你住那简陋的禅房么?”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沉声开口。
杨青音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会不像从前一般,同自己自称‘本座’,只是她也不想去想。
思及此,杨青音又同他无声道:“祭司大人,您还是与我自称‘本座’的好。”
云亦这一回当真是沉下了脸,声音也变冷了许多,“怎么?我这般自称,与你亲近些,岂不是更好么?”
他目光灼灼,似是在等杨青音一个答案,这般眼神像极了墨魂总是问自己为何不爱他时的眼神当真是一模一样,执着得有些可怕。
杨青音恍惚一瞬,忙别开了脸,不再言语。
云亦盯着她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心中倒有些不悦。
若不是为了照顾墨魂,他才不会做什么漠北祭司,这许多年来也是习惯了自称‘本座’,只是从漠北又回到中原,想起了当年的些许往事,反倒又像是找回当年的自己罢了。
他不用那般的称谓与她说话,不过是想缓和一下二人的关系,她竟还如此嫌弃,当真是有些不识好歹。
她的背影蹒跚,如今月份大了,要撑着肚子走路,有些不便。
若是以往,云亦定然是要扶着她的,可今日就这么赌气一般地站着,动也不动。
呵呵,左右她不喜欢与他亲近起来,那他就如从前似的,冰冷相待罢了。
云亦刚想到这里,却听客栈门口突然传来一道高声吆喝,“嘿!各位客官!让一让,让一让倒泔水嘞!”
人来人往的客栈门口,突然蹿出个提着两桶泔水的店小二,走的也急,横冲直撞的,众人见了纷纷避开。
“嘿,大娘!快让让!”那店小二走的太快,见到迎面走来的杨青音,急急呵斥。
她此刻扶着肚子,哪里能那般利索,眼见着他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之际,腰间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握住,带她一个旋身,杨青音便被带到了另一侧。
她刚刚松了口气,头上却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声音,“若是她出了什么事,你死十次也不够。”
杨青音此刻看不到云亦的模样,但也能猜到有多吓人,店小二尴尬地张了张嘴,随后才急急道歉解释,“客官,对不住了,是小的不好,差点撞到您的娘亲……”
“……”
杨青音听他这话,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头看了眼云亦的脸色,也是沉得不能再沉,可到底是不愿同他多做计较,又扶着杨青音离开了。
这是这段时日里,杨青音第一次笑,她如今虽是满脸褶皱,可模子就在那里,想来当真到老了的时候,笑起来也是格外的慈祥好看。
云亦想到这里,心绪才好了不少。
而杨青音此刻想的却与她大不相同,她先是觉得有趣,这个云亦虽然样貌好似二十几岁的青年,可到底是墨魂的叔父,想来应该比她大了不少,如今却被人认作是自己的儿子,委实有些可笑。
再者,倘若她的儿子当真成了这样,那她才要发愁了。
思及此,杨青音暗自叹息一声,又轻抚了两下自己的小腹,若这当真是个男孩,马她还是盼着他做一个顶天立地,心地善良的男子汉。
……
深夜无月,一队人马疾驰奔向离着最远的林镇,为首那人一袭玄色披风,绝色俊容紧绷,神色亦是喜忧参半。
薛旁眼见着柳元洲此刻心都要飞出去了,急忙劝道:“大人,您慢点,属下的人已然将他们看好了。”
柳元洲淡淡地看了眼他,也没再多话,而是更快马加鞭。
林镇说小也不小,可这么顿官兵入夜前来,镇上的百姓却时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自然有些慌乱,都以为是镇上来了盗贼和强盗了,一个个人心惶惶的。
柳元洲到了薛旁说的地方,便急急下马,眼见着不远处站着一对老夫妇,急急上前,唤了一声,“娘子!”
那老妇人回头看了眼他,神色惊诧不已,缺又十分疑惑。
柳元洲也一阵尴尬,上前盯着她的侧脸仔细看了看,却没有什么人皮面具的痕迹,只得又看向一侧的老头。
老头身形矮小,与云亦差了不少,若说人的脸能作假,可这身形也是做不了假的。
柳元洲一阵失望,可仔细思索起来,又觉到不对,大步走到两人面前,急急询问,“你们来这镇上做甚?是探亲还是……”
两个老者摇了摇头,那老妪却是带着一股哭腔道:“大人啊,我们倒也不想来,只是有为同您一般的俊美公子让我们过来的,我们是良民啊……”她说着,老泪纵横,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元洲一听这话,才觉到大事不妙,匆匆又回到马上,薛旁见他脸色比方才沉得更厉害,忐忑地问道:“大人,这……”
“你们是中了云亦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此地不宜久留,你将手中兵力暂分五个队伍,去查周边各镇,天亮之前在这里汇合。”
“是,大人。”
他话音一落,柳元洲只点了点头便要骑马离开。
薛旁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今日一早有手下同他禀报发现一具奇怪尸体的事,想着方才柳元洲说的花,他不禁想着,这想来也必然是那个云亦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刻意弄出来的,便没同他说。
正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小将才急急上前,“左先锋,今日小的们捡的那具尸体如何处置?”
已然要驾马离开的柳元洲听到这话,心中一紧,又打马回身问薛庞,“什么尸体?”
“就是我们今日在路上看到的一具男尸,应当是被毒死了,嘴唇青紫。可是身上却有一处奇怪的地方,暑属下方才想着,这与夫人失踪并无关系,还是将此事先放一放的好。”
柳元洲沉吟片刻,才又冷声问道:“那尸体有异处?”
“这个,说起来倒也有些吓人,旁人的手背都是肉,可他的手被却……”
一侧的小将见自家左先锋不肯说,这才替他接口道:“那男人手背上了鳞片,黑乎乎的,有些吓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