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魂一脸迷惑地看着她,却始终不懂她为何会突然这般说。
杨青音上前一步,手臂却被身侧的柳元洲一把握住。他扬起下巴,眼中却有了些冷意,盯着她的模样却好似盯着红杏出墙的妻子一般。
“不准去。”他冷声开口。
杨青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他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再说……”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他一桩事。”
她说完,推了一把他的胳膊,见他并不退开,这才又推了他一把。
“杨青音!”他上挑的眼尾一凛,略带警告地看了眼她,可杨青音却依旧推开了他,朝小墨魂走去。
“日后我们还会再见到的,只是我已不是你记忆中的模样了,我不盼其他,只愿你能劝另一个自己,莫要再心存执着,可好?”
小墨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仰头看她,问道:“若是我无法规劝他呢?”
杨青音微愣,这才开口道:“若是如此,那便劝他莫要再伤害自己。”
他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锦囊,这才转身离开。
柳元洲走到杨青音的身边,握住她的肩膀,这才轻声道:“原来,他这一次来,并非是真正的想救他,而只是来替自己母妃带话的。”
杨青音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什么都看不见,才又开口道:“或许,是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甚至是鲛人的结局……”
她的目光落到柳元洲的脸上,轻声问道:“难道你猜不到,那鲛人方才放在他手中的是何物么?”
“鲛珠。”
杨青音正待点头,方才无月教中的侍从却匆匆跑来了,急急开口,“不好了!教主!那鲛人……”
他话还没等说完,两人便匆匆跑到方才水牢,却见方才还坐在石柱上的鲛人已然七孔流血地躺在石柱上,而且已是浑身腐烂成泥。
杨青音猛地瞪大眼睛,却见他方才如月华的银丝却丝丝脱落,飘落如方才那脏污的水中,如一缕青烟一般,无踪无影。
她也不知为何,眼中竟有些发酸,就在泪水要滴落时,却见一缕青烟从脚下升起,渐渐笼罩二人。
那白雾渐渐腾升将二人淹没,雾中好似回荡着那个缥缈的声音。
“我心如一,永不散去。”
迷蒙之中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干燥温暖,给她传来阵阵暖意。
终于,眼前迷雾渐渐散去,他们又回到了墨魂的房中,他床榻边的鲛珠还发出淡淡的光华。
杨青音定睛看去,却正好遇见他那缓缓睁开的一双黑眸。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挪开眼睛,可身后的柳元洲却抬手握住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耳边道:“别怕,我在。”
墨魂似乎一点也不奇怪柳元洲会混到这来,掩唇轻咳了一声后,才淡淡地看向他,“柳元洲,你当真以为这还是在大玥么?贸然闯入国师府,不要命了?”
柳元洲冷笑一声,“总比某人不要脸来的好,三番五次夺人妻儿。”
“你!”墨魂气得一时语塞,倒是半晌未曾说出话来。
如今三人站在一处,场景委实是让人尴尬难堪。
墨魂缓缓起身,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片刻,这才开口道:“柳元洲,我不想在她面前杀你,你若是当真识相,便速速离开,免得自寻死路。”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
他话音一落,已然上前朝墨魂袭去,杨青音知他二人身手,惊呼一声,忙要去拦,可柳元洲却已抽出身侧长剑直抵墨魂脖颈处,出手干脆利落,可谓是‘快准狠’!
杨青音惊愕看他,“元洲!”
柳元洲也未曾料想如今的墨魂会虚弱到这种地步,本想收回手中的长剑,可一想到他会待自己和杨青音出手,便又狠狠地压了一下。
“你放了我们,今日便能免去一死,否则……”他顿了顿,手上微用一个力道,那薄如发丝的利刃便在墨魂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丝血痕。
杨青音心弦一紧,呼吸都凝滞了,生怕柳元洲手下无情,误伤了他。
可墨魂倒是全无在意似的,又靠近了她一步,冷嗤一声,“来,杀了我,来啊!”
柳元洲对他的恨意早已深埋于心,此中紧要关头,哪里能容得下他这般讥讽。
他冷眸微眯,正要动手,杨青音却突然开口道:“鲛人想对你母妃说的话其实是‘我心如一,永不散去’。”
她厉声喊了一句,趁二人愣神之际,忙上前握住了柳元洲的手,急道:“你若是真将他杀了,我二人还如何出去?”
柳元洲这才回过神来,手中的剑‘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仿佛唤醒了方才被仇恨充斥的自己似的。
他有些恍惚地看向身侧的杨青音,“娘子,我……”
杨青音音松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又转身看向面色晦暗不明的墨魂,又同他道:“他始终是爱着你母妃的,只是因着重重原因,未能与她说清罢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呢?墨魂,多年来的噩梦,应该清醒了,或许,你也应该学会放下执念。”
墨魂的脑子里反复回响着方才杨青音说的那句话,这才猛然响起自己儿时独自一人去闯无月宫的事,不由苦涩一笑。
“他当真对我母妃是真心的么?可即便是真心的,我母妃也是因为他当年无情的一句话才含恨而终!你让我如何让不仇恨?!如何能放下?!”
墨魂的声音微微抬高了一些,已然失去了往日的理智,那模样看上去委实有些可怕。
他痛苦地看向杨青音,眼眸发红,眼眶中也好似闪烁着晶莹似的,一字一句地道:“而你,同当年的他无甚区别,杨青音,你以为你自己真有那般心善么?呵呵,不过也是冷血无情罢了,若此刻不是在我国师府,你当真会管我么?!”
杨青音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却不知如何开口,半晌才道:“墨魂,我并未将你当做敌人。”
“可也未曾当做朋友,不是么?”
“你明知我有相公,却依旧三番五次地劫持我,你要我如何对你放宽心胸,对你推心置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