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重栾假意惊呼一声,双眼迷蒙地看着随意进来那人,捏着嗓子道:“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嘿嘿……”那人淫荡一笑,“小娘子忘了么?我们之前还见过的……”
“之前?”重栾假意思忖片刻,又装作头晕无力,倒在浴桶一侧。
那人渐渐贴近浴桶,刚要凑过去闻他的体香,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哗啦’一声从水中探出,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领,狠狠地往前一拉——
妈采花大盗还没反应过来,人猛地便被拽进了浴桶里。
另一人见状,眉眼一凛,刚要上前,重栾已一把提起身侧的衣服,从浴桶中泼水而出,在一转身的功夫便披上了衣服。
濡湿的头发披在他的脸颊两侧,不仅不显得狼狈,反而还有几分野艳之色,莹润水珠顺着他光洁白皙的脸滴滴下滑,竟然显得有几分妖媚。
“你……你居然会武功?!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从浴桶中挣扎的男人也从水里出来,狼狈的像落汤鸡似得,对一侧的人怒道:“还问个屁问!直接上!”
那人应了一声,便提起架势,朝重栾扑了过去——
这两人武功不低,可两人以一敌二,却也不是重栾的对手。
那两人见势不好,匆匆从窗户逃了出去,一侧的杨青音猛地睁开眼,大步走到重栾面前,急道:“你没事吧?”
“无碍。”
重栾说着,忙大步上前,一把打开窗户,追了出去。
那一抹黑影在屋顶跃动,重栾在后,看准时机,一个跃身便翻到了两人面前。
“哪里逃?”
两人一听他的声音,相觑一眼,惊呼,“你是男的?!”
重栾眯了眯眼,没再给二人说话的机会,直接与他们打了起来。
杨青音在楼下看他,除却知道那一抹飘逸的白影是他,根本看不清他的招式如何。
她担忧重栾,急急喊道:“小心!”
重栾十分满意地看了眼她,薄唇微勾,“知道?”
……
行至客栈的官兵已然看见了这等情景,急急回身同马上立着那人报备,“大人,您看那屋顶!”
元洲抬眼一望,眉心微蹙,沉声吩咐,“去看看。”
“是。”
几人进了客栈后,杨青音才有所警觉,她正要提醒重栾,可几位官兵已然进了庭院。
她忙开口提醒,“莫要打了!有人来了!”
重栾一脚将那两人踹出老远,飞身而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刚要离开时,已然有众数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杨青音大惊,微一转身,身后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音儿?”
这熟悉清澈的声音让杨青音一惊,可却半晌都不敢回头。
不过一瞬,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可还没等拉她,却被身侧的人一把打开。
“不许碰她。”事已至此,再装也无甚必要,重栾回身,冷眼看着元洲。
“果然是你们。”
元洲不理会重栾,想去看一侧的杨青音。
杨青音此刻也回过身来,看他的样子却不似从前半分,竟有些疏离和意外。
元洲心中一紧,莫名地慌乱起来,有些慌乱地解释,“音儿,其实我那一日是……”
“元大人,逃婚之事,罪责在我,七王爷都是被我撺掇,我愿同你回去请罪。”
她平静地说着,却没见元洲那隐在广袖中渐渐收紧的手。
他紧紧盯着她,可却半个字再问不出来。
重栾将她一把拉到自己的身后,“元洲,我们一起同你回去请罪。”
……
尽管二人被捉,可重栾依旧不忘答应杨青音那桩事,只得与元洲粗略说了,元洲这才勒令知府沈括三日之内捉住那两个采花大盗,否则革职查办。
众人看着,元洲自然要公事公办,将二人戴上了镣铐,关进了囚笼中。
他便骑马伴在杨青音的身侧,行了一段路程后,才终于低声同她解释起自己那一日没来的缘由了。
杨青音紧紧盯着他,努力想从他身上找出除了脸更像柳元洲的地方,可是半分也不像。
“元洲。”她突然开口唤他。
元洲一惊,以为她是难受了,这才关切地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难受?渴了还是饿了?”
杨青音摇摇头,认真地看他,“我只是突然觉得……你并非是我一直要找的人,我只是……”
只是被你的脸迷惑了,却未曾发现身边的重栾,才最像柳元洲。
像他的偏执,像他的纨绔,像他的肆意洒脱,像他的痴心无悔……
思及此,她突然释然一笑,可心中却不禁蔓延出些许愧疚来。
都怪她不好,没有早点找到他,才让他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喂喂喂!杨青音!我看着你呢!”身后突然传来某人极其不悦的声音,杨青音猛然回头,果真见重栾正怨愤地盯着自己,那模样像是盯着自家红杏出墙的娘子似得。
杨青音笑笑,没再同元洲说什么了。
元洲见他二人如此默契,心上突然像被插了一把刀似得,痛得她连呼吸都是紧的。
她还再同自己生气么?气自己的懦弱无能,气他失约,所以才如此这般……
“音儿……”
“够了,元洲。”杨青音突然打断他的话,甚至有些歉疚地看着他,“从前是我不好,总是无缘无故地纠缠你,还……轻薄你,你放心,我日后再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她这话其实是出自真心,认错了人,还对人家死缠烂打十年,差点人家断了前程,她怎能不自责愧疚呢?
可这一番话到了元洲的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原来……她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想到这里,他的心好似被成千上百根针刺过一般难受。
他握着马缰的手渐渐收紧,骨节也开始微微泛起了白色,半晌才道:“我不会让你等太久,更不会再让你失望。”
杨青音疑惑地看着他,元洲苦笑一下,“这次是我伤了你的心,可你放心,再不会有下次,所以,再莫要对我说方才那样的话,可好?”
他这话的语气竟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惊得杨青音再说不出什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