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听这话,重重地咳了一声,那两个小丫头自知说错了话,吓得不轻,逃似得跑了。
杨青音疑惑地看了眼她,“相爷?是如今大玥的丞相大人么?他要来府上?”
王氏一慌,忙开口解释道:“那几个小贱蹄子胡说八道,你别听他们的,先进屋去吧。”
杨青音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柳府
柳连备好了马车后,这才去书房唤柳元洲。
柳元洲披着一袭披风,斜倚在椅壁上,想来是已然要睡着了。
柳连轻唤了他一声,他并无反应。
他又唤了柳元洲一声吼,他才猛然从梦中惊醒,“娘子!”
柳连无奈叹息,轻声道:“大人,马车已然准备好了,不知您何时动身呢?”
柳元洲一张消瘦的脸上也没了什么光彩,只开口道:“去将小公子抱来,此刻动身。”
“是。”
大玥的皇城离泰州不远不近,也是三日的距离,柳元洲到了此那一日,正巧杨青音几人已然离开了。
杨家二老看着他们马车远去的身影,相顾叹息。
午后,便又迎来了柳元洲。
柳元洲如今已然瘦削的不成人型,不似往日风华,与人说话时,也总是思忖良久才有所回应。
王氏抱起自己的小外孙,便想到了前不久离开的乐乐,有些心疼地摸摸孩子的小脑袋,无奈地道:“元洲,这总归是你的孩子,你应该好好待他才是啊,严厉固然是好,只是……若一直如此,这孩子日后怕是难以与你亲近了……”
柳元洲点头,“岳母教训的是。”
王氏见她这般模样,无奈地叹息一声,心知肚明他不过是表面应承自己罢了。
待下人收拾好房间时,柳元洲这才抱着孩子朝自己的住处去了。
小闭月贴着他的胸口,也不敢多说话,直到进了房中后,柳元洲突然踉跄两步,小闭月才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阿爹,你怎么了?”
柳元洲抚了抚他的小脑袋,“阿爹头晕,你自己去找连叔玩一会儿,可好?”
小闭月点点头,扶着柳元洲的手,让他躺在了小塌上,这才又出了门。
……
杨青音上了马车后,便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心中却一直在想那侍女说过的话。
相爷?若是她没记错的话,爹爹似乎并不结交那些朝廷命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相爷’呢。
二人在客栈落脚后,墨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道:“夫人的耳坠丢了?”
“啊?”
杨青音抬手摸了摸,左耳那八宝珍翠吊坠却是没了。
“呀,当真不见了,是去年你送我的生辰贺礼呢。”她有些可惜地道。
她话音一落,墨魂突然抬手摘下了她另一只耳朵上的吊坠,杨青音疑惑,“你这是……”
“这段戴着形单影只的吊坠,实在是有些不吉利,你在这等我片刻,我再去为你买一对来。”
他说着,已然起身朝门口去了。
杨青音望着他的背影,不由觉得莫名好笑。
他平日里看着倒是待人淡漠疏离,却没想到竟然会如此在意这等小事,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正想到这里,那店小二便上了一壶茉莉花茶,同杨青音道:“夫人,你有这般俊美的夫君,又对您这样好,简直是羡煞旁人呢,你看旁边那几桌,好多都羡慕着呢。”
那小二刚说完,一侧的小乐乐倒是先开了口,“我阿爹对我才是最好!他们该羡慕我才是。”
她奶声奶气的开口,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将那小二也逗笑了。
“哈哈,夫人,您家小姐生得不仅可爱,说话也这般可爱,倒还真不像我之前见过的那父子……”
“怎么了?”杨青音来了兴致,继续问道。
“那孩子生的虽好看,可却并不亲近自己的爹,两人就坐在您这位置,好半天都不说一句话,看着倒真不像是父子……”
杨青音微愣片刻,不知为何,心中猛然生出一股心酸。
半晌才开口道:“那孩子还真有些可怜……”
“唉,谁说不是,看那穿着打扮,倒像是皇城来的,想来这城里人的所作所为,咱们穷乡僻壤的小老百姓也不懂……”
杨青音笑笑,听闻他方才提起皇城,又不由问道:“可有听过当今相爷?”
“相爷……哦!您是说那位三年前丧妻的年少丞相柳大人么?!”
“丧妻?”
杨青音惊愕地看他,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似乎都被这两个字劈得一震。
“是了,便是这位柳丞相了。”那小二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听完这柳大人是个痴情的,自夫人难产而亡后,疯癫了一段时日,后来整日去他妻子坟前坐着,听闻还一度想要自戕……连当今圣上都几次三番的前来宽慰,可见这位柳大人在朝中是何等的举足轻重……”
店小二轻描淡写的几句,听得杨青音却是一阵阵地心颤。
三年前,正是它产后清醒的日子,竟是这么巧,赶上了那位大人丧妻,委实够可怜的。
她正想再说几句,墨魂却已然回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方精致雕漆的檀木小盒。
他坐在她的身边,打开那小盒,里面竟躺着与她方才戴的那一对耳坠形状差不多的耳坠。
“我替你戴上?”墨魂捻起一个,凑到她的面前。
杨青音摇摇头,“罢了,这么晚了,还戴这做甚,你先收着吧。”
她说完,墨魂眼中却是难掩失望,小乐乐却是接过拿对耳饰,对着墨魂道:“爹爹,娘亲不要,我要,你替我戴!”
墨魂看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将孩子抱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发心,“乐乐乖,待你长大之后,爹爹便再给你买。可好?”
“嗯嗯,爹爹对我最好。”
那孩子这一声声‘爹’唤得杨青音莫名的不舒服,也不知怎的,脑子里便出现了方才小二说的那个‘年少丧妻’的柳大人,不由有些心酸起来。
若当真是‘两情相悦’之时,一人却突然离开,那另一人当真是比死还难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