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挂怀,妾身一切安好。”
杨青音说完,二人又是沉默一番,瀚景帝才先开口道:“不知音儿找朕,有什么要事?”
“皇上,妾身记得您曾经同妾身说过,娘亲与您是故人。妾身今日前来,不过是想问问娘亲的事罢了。”
“哦?”瀚景帝眯了眯眼,“怎的今日想着来问?还这般匆匆?”
杨青音抿抿唇,“妾身这两日总是发梦,梦见娘亲被人囚了起来,关在一个暗无天日之地,十几年如一日,哭得肝肠寸断,还不可怜……”
“够了。”瀚景帝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却正对上杨青音一双探寻的眼眸。
她沉默一瞬又,继续问道,“皇上,为何不让妾身继续说了?可是……”
“朕也是极其心疼你娘亲的,听到你说这些,朕的心中不免有些难受罢了。”
“呵呵,是么?”
瀚景帝点点头,“杀人诛心,囚人囚魂。倘若一个人真的能被囚起来,怕是也被囚在自己的心中,故步自封,不肯向前,故而走不出来罢了。”
“皇上辩解的极好,妾身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才是。”
瀚景帝眯着眼看她,先前那凌厉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倒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似得。
半晌才叹息一声,“你长得倒是越来越像你娘亲了,只是这性子要比他咄咄逼人许多。”
杨青音有些哽咽,袖中的手握紧,指甲都好似要掐进肉里似得。
“皇上,您当年可是真的怜惜我的娘亲?”
瀚景帝一愣,“好端端的,为何有问起这个?”
“妾身只是好奇罢了,有皇上这样的人怜惜疼爱,娘亲怎会遭人陷害?”
瀚景帝没再看她,可是面上却阴沉了不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直到杨青音再想说话,才听他唤了一声‘高德全’。
“送柳夫人回府休息,她累了。”
高德全跟在皇上身边久了,察言观色自然也是有一套的,见到如今皇上脸色不好,忙低声同杨青音道:“柳夫人,快随老奴走吧。”
杨青音转身走出两步,可只要想到自己娘亲这般遭遇,便忍不住又回头道:“皇上!您若是当真怜惜那个人,便不该如此!”
她话音一落,空阔的大殿上已然是死一般的沉寂,瀚景帝眯了眯眼,面色紧绷,眼底已然掀起了波澜。
高德全吓得不轻,上前去卡她,“诶呦,柳夫人,您可不能仗着陛下对您和柳大人的宠信,便这般对皇上说话啊,快同老奴走吧……”
杨青音不动,高德全心中着急,本想再说什么,瀚景帝那威严的声音却突然响了起来,“呵呵,你还当真是同你爹当年如出一辙啊,不过,再倔强又何用?你们……终是要听朕的,朕是天子!但凡是朕想要的,也只能是朕的。”
杨青音倒抽一口凉气,没再说什么,便被高德全扶着出了殿门。
柳元洲正等的焦灼之际,便见杨青音出了殿门。他大步上前,关切地道:“娘子,你没事吧?”
杨青音朝他笑笑,这才扶着他的手,同他一起出了宫门。
今夜风紧,柳元洲怕她受凉,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娘子,你可是有心事?”
杨青音脚步微滞,正色看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半晌才道:“倘若我有一日离开你……”
她话还没说完,人已被柳元洲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娘子莫要说这种话,我当真是害怕的。”
柳元洲说的不是假话,他的呼吸微微发颤,在这寒凉的夜里,轻轻吐吸,直让杨青音觉得有些莫名难受。
她眼中一酸,回身抱住柳元洲,无奈地道:“我不会的……”
杨青音虽心急如焚,可又不能将这事就这么同柳元洲说了。
一来她不想看着柳元洲为了她和朝廷作对,二来,她也不希望自己给他凭添烦扰。
只是,她再探问求见皇上的事时,柳元洲却同她道,自上次之后,皇上朝政繁忙,当真是无暇见她,让她安心养胎。
杨青音无奈,只得按照他说的意思做。
柳元洲见她稍微安心,才终于放心。
他一直疑虑那日杨青音见皇上后的反应,便暗暗派人调查,这才发现了一些端倪。
夜风将乾元殿中的地图放在他的面前,柳元洲见过之后,才道:“你的意思是,这乾元殿中别有机关暗道?”
“正是如此。否则皇上那一场戏,也不会做的这般干净利落。”
柳元洲点点头,“娘子自那日从宫中回来便心绪不宁,我问过之后,她便自称是怀孕之症,可是一日夜里,我却听闻她一直在唤‘娘亲’。”
夜风皱了皱眉,“夫人的母家不是在鄞州吗?难不成是夫人是想家了?”
柳元洲思忖一番,才轻轻摇头,“鄞州的杨家,只是娘子的养母而已,娘子的生母已然故去了。”
夜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既是如此,那夫人怕是想自己的生母了,莫不如大人陪着夫人给老夫人去上柱香,以求老夫人在天有灵,保佑夫人给大人平安生下小公子。”
柳元洲单手支颐,倒像是对他的建议无甚反应似的,淡淡地道:“娘子一早便知道生母已然去世,为何这两日偏偏这般心神不定,尤其是在从乾元殿回来之后,便越发不对了,难道……是皇上与她的生母之间有什么秘密?”
夜风瞪大了眼睛,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他这话了。
柳元洲沉吟一番,突然起身,夜风吓了一跳,急急开口,“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他眉心微蹙,可眉眼之间却是凌厉,“去查一些事情。”
“皇后可还在大理寺?”
“再过两日便要发落了,毕竟是夫妻一场,听闻皇上意欲将他贬为庶人,除皇室宗籍。”
“你在府中看顾夫人,留意她身边的人,本官去大理寺。”
“啊?您这是……”
“柳元洲。”夜风还未曾说完话,便被突然来的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