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一落,长厮只觉得心上的痛甚至比那毒药的痛来得更清晰些,他又猛地吐了口鲜血,再也说不出话来。
长平叹息一声,解开身上的披风为他披好,却连碰都不愿碰他一下,淡淡地道:“明日本宫会命人来为你收尸的,下辈子,离本宫远些吧。”
她话音一落,再也未曾看他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长厮痛苦地倒在地上,佝偻着身体,身上却是彻骨的寒意,那披风好似并未给他带来一丝温暖,反而让他更冷了。
他从未想过她会是这般狠心之人,哪怕是从前她将自己的脸烫伤,哪怕是她曾经让她去杀人……他以为,她是对自己有一丝感情的,可是……
他还真是个傻子,如她说的那般,太过高看自己了,他在她的眼中,甚至不如一条狗……
“吱呀——”
门又被推开了,长厮脸上闪过一抹惊喜,忙抬眼去看——
他惊了片刻,眼中的惊喜已然化作失望了。
“咳咳……是你啊……”
长风啧啧两声,缓步走到长厮面前,“可怜啊,师兄。当初下山之时,师父便称你太过倔强又重情重义,总是要你多学学我。如今如何?差点毁在那恶毒的女人手中吧?好在你如今还有个师弟我……”他低声一笑,从怀里掏出个白玉瓷瓶来,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捏开他的嘴便进了他的口中。
长厮猛地咳嗽了两声,过了一会儿,身上那股酸痛刺骨之感倒削减了许多。
“这中原之毒,大体上不过是一个模样,这蠢女人没什么见识,倘若是我,用砒霜作甚?直接拿出紫蝎往你身上那么一蛰,你哪里还有功夫说这许多废话……”
长厮喘息着起身,正要说话,门却又被人推开了。
长风豁然转身挡在了长厮身前,可见到来人时,更是吃惊。
“柳元洲?!”
长厮也不由双眸大睁,惊得半晌无言。
柳元洲方才在门口时便听那扮做小厮的长风与他说什么师兄师弟的,倒也对他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缓步行至长厮身前,半蹲下身子看他,“如何?如今可是死心了?”
“原来……你都知道?!”
“不然呢?如你一般蒙在鼓里么?最后落得这般下场么?”
“我……我只是从未想过她会对我如此……”
柳元洲轻嗤一声,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有其母自有其女,你想不到的事,还多着呢。”
“那你呢?!你既已知晓我二人的事,如今又来找我做什么?”
柳元洲薄唇微勾,一字一句地道:“与你做一笔交易。”似是怕她不信似的,又提醒一句,“你定然会答应的交易。”
……
柳元洲深夜回府后,柳连便急急过来,低声同他道:“长平公主身边的玉藻方才去找夫人了,似乎是与夫人商量了什么事。”
柳元洲点点头,又继续道:“栖凤楼那里如何了?”
“没什么动静。”
“嗯,先下去吧。”
柳元洲猜得倒也不错,玉藻前来,便是为了长平公主的事。那占卦之人说的再加上长平今日对她非打即骂,她已然有些经受不住,来问杨青音寻个办法。
柳元洲笑着听杨青音说完这些,有些疑惑地问道:“那娘子是如何回应她的?”
“并未回应,再等你回来商量。”杨青音今日有些高兴,不为其他,只为自己也能替他分担些许忧愁,仅此而已。
“娘子不愧为我的贤内助,玉藻留着,还有大用。”
“如今安顿好她的家人是要紧,这是她最担忧不过的。”
柳元洲‘唔’了一声,“娘子放心,我自会去办。对了,我还想同娘子说一桩事。”
“哦?何事?”
柳元洲拉过杨青音的手道:“娘子在府中定然憋闷了吧,为夫带你出去玩玩,如何?”
“啊?!”杨青音惊得睁大了眼睛,抬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喃喃道:“你并未发烧呀,如何为何说起胡话来了?”
“并非是胡话,而是正经。你可还记得那日提到的周天霸么?”
“自然记得。”
“他未曾离开顺义,而是前些日子一直称病,避而不见罢了。顺义在鄞州以南,明日我正好借亲自‘遣你回家’为由,去顺义好好会会这个周天霸。”
“可……你曾经便同我说过皇上对你时常告假,深表不满,你如此这般,怕是有些不妥吧?”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却是淡然一笑,从袖口掏出一块金色令牌来,上面还写着一个大大的‘巡’字。
“娘子有所不知,这一次是陛下主动让我暗查,所以才给了我这块‘巡查令’,你不必担忧。”
杨青音这才松了口气,可又有些气恼地道:“如此说来,我又要扮起泼妇了么?”
“那便只有委屈娘子了。”
翌日
两人果真吵的更凶了,长平公主前来劝阻,可杨青音已然抄起了家伙要去打柳元洲,她生怕伤着自己,所以没敢上前,勒令身侧的小厮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
两个小厮话音刚落,便大步上前拦住了杨青音,急急开口道:“夫人,您冷静些,那是大人,可是打不得啊!”
杨青音一副暴怒的模样,推开他们直瞪着柳元洲,“如何打不得,我今日偏要打!”
她说完,又要上前,柳元洲一副慌乱的模样,整了整衣襟,长平忙上前道:“元洲,你没事吧?”
柳元洲冷笑,“这便是你当初非要将她留下的结果,如今弄得柳府上下鸡飞狗跳,不行,这女人必须滚出柳府!”
他一副怒极的模样,厉声道:“柳连,过来,准备马车!本官将这泼妇送回鄞州!”
“是,是。”
柳连走后,柳元洲才长吁口恶气,狠狠地道:“本官当真是后悔当初娶了你,如今将你送回鄞州,便莫要想着再回来了,届时本官也落得个逍遥自在。”
他一说完这话,长平便找到了他之前去妓院的事,忙上前阻拦,“元洲,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