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回去后,便将此事同柳元洲说了。
柳元洲听了倒也不觉震惊,一副了然的模样。
杨青音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恍然大悟,“你这是早已知道此事了么?”
他点点头,“周天霸的官本是同人买的,能做出此等行径,倒也是可以想见。”
“官职买卖?!”杨青音惊得双眸微睁,这个平日里只要书上看到过的词,今日竟当真出现了。
听柳元洲这语气,他怕是不仅知道那周天霸是买官的事,而且更像是知道那卖给他官职之人是谁。
思及此,她又问道:“此事你是如何获悉的?若是我没猜错的话,那买卖官职之人可是当今的国舅爷王阳明?”
柳元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她,突然抬手轻碰了下她娇俏的下颚,夸赞道:“娘子果真聪慧过人。”
“那你如今想好对付他的对策了?”
“这个,倒并不能立竿见影,只得等待时机。”
说起此事,柳元洲也不免犯了难,自那日他同太子商议过后,太子却迟迟没有找出合适的人来,委实让人心生焦虑。
思及此,柳元洲便将那一日的事同杨青音说了,还将从太子殿下那里得来的画也一并给她看了。
杨青音见了画上之人,难免又要难受伤感,若当年没有皇后王朝华的迫害,如今她定然会和他们在一起,或许根本不会来中原,又或许不会这么早便成家了,一切自有天意。
柳元洲见神色哀戚,本想上前收了画,杨青音却抬手阻止了,“让我再看看。”
她叹息一声,幽幽开口道:“爷爷曾经同我说过,爹爹是爱极了我娘亲的,四大部族的贵女都未曾娶,只为了我娘亲一人。”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难免心头生刺,他曾答应过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如今却为现实所累,被迫娶了公主。
这一桩事,是他对她不起。
想到这,柳元洲便从身后抱住她的身子,轻声开口道:“娘子,我也是逼不得已。”
杨青音摇摇头,回身看他,“我自然是知道你的难处的,我只是心疼我的爹娘。”
“娘子且耐心等上一等,那一日来的不会太晚了。”
“好。”杨青音点点头,“若真能将王家外戚势力在朝中连根拔除,便真的能安生了么?”
“自然不会,娘子忘了还有太子了么?”柳元洲垂眸仔细抚摸着她乌黑馨香的发,轻声道:“朝中之事自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王佳真的除了,那才是真正的夺嫡之争。”
杨青音未曾亲身经历过所谓的‘夺嫡之乱,可她读过的史书却是不少,成王败寇,恐怕那失败的一方连同他的亲信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柳元洲见她面露担忧之色,不禁安慰道:“娘子放心,即便只是为你,我也不会输。”
翌日,入夜。
今日朝中有位二品大员大婚,府上设了喜宴,他便同一众同僚前去赴宴了。
长平听闻消息,也换好衣物,带着玉藻朝城西十里亭去了。
不过玉藻今日倒是有些不对。
长平上下打量眼一直在发抖的玉藻,眉心微蹙,冷冷地开口道:“你怎么了?”
方才她给自己画眉时,手便一直抖个不停,如今上了马车后,脸色苍白如纸,缩着肩膀,倒像是被吓坏了似的。
她不回答自己,长平不禁眯了眯眼,一把扯过她的胳膊狠狠地扭了两下,有些恼怒地道:“你是聋了不成?本宫方才在跟你说话。”
玉藻这才回过神来,盯着长平,颤声道:“是……是,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方才走神了!”
她说着,忙又低下头,生怕自己像前两日一般,被她掌掴。
长平皱了下眉,眼中尽是嫌恶,“本宫当真不知道当初养你是干什么的,人们长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你倒是好全无半分作用,呆呆愣愣的胆小模样,让人看着倒是心烦!”
玉藻将头压的更低,不敢说话了。
长平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发堵,抬手便又是一巴掌,厉声道:“再弄出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本宫便将你扔去妓院!”
玉藻一惊,身体吓得僵硬了起来,倒真是不抖了。
可前两日,那占卦先生同她说的话却是尤在耳畔。
“这位姑娘,印堂发黑,主有大凶之兆,怕是有一劫难啊……”
她问过了那先生如何破解,那先生只同她道了一句话——改邪归正。
她听过后,更是吃惊。
算来算去,已紧紧跟在长平公主身边已然有五年了。
她本以为自己跟着公主便能吃香喝辣,在众位宫女面前也好抬得起头来,可却没想到,如今她不仅抬不起头来,还有好多宫人要笑话她。
公主一生气,便好打人的脸,扭人的胳膊。她身上哪一日都是青青紫紫的,这样的日子,说实话,她自己也受够了。
谁还不想当个好人呢?
马车一路前行,半个时辰后,已然到了十里亭。
那亭子前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黑衣男子,听闻马蹄声传来,豁然转身,眼中还带着一抹期冀。
长平下了马车后,长厮便大步上前,向从前一般要去扶她时,长平却微一抬手,躲开了。
眼见长厮面色有些尴尬,长平便开口道:“本宫如今也算是有夫之妇了,你虽平日里是本宫的心腹,可终究是男子,不能再像从前一般了,可记住了么?”
长厮点点头,这还是自他有印象以来,长平第一次对自己这般说话,语气软了不少,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二人去了不远处的望月楼后,暗处便隐隐出现一抹黑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厮的师弟长风。
他方才便看见玉藻那丫头手中提着的食盒了,想必是给他那有些缺心眼的师兄准备的?
长风讽刺地扯了扯唇角,自言自语道:“看来,有人是按捺不住了。”
他手上石子一动,便将门口那小厮打得定住了,在他正眨眼震惊时,便大步上前直接将人拖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