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大惊,瞪着长厮道:“你还不快滚!”
长厮胸中的闷气在方才玉藻说‘柳元洲从妓院回来’后,便已压制不住。
他没再顾及什么身份,满眼心疼地看着长平,有些不解地道:“你宁可嫁给这般的他,都不愿回头看看对你用心之人么?!”
长平如今已是心急如焚,哪里还来得及斥责他的以下犯上,只得推拒着他低声道:“你先走,日后本宫定然找个机会再同你说!快走!”
长厮见她面色焦急,亦是不忍为难,大步离开了。
长平刚松了口气,便听柳元洲的脚步声已渐渐近了。
她微一抬头,便见他从暗处走来,身边还跟着柳连。
长平见他眉宇之间似有一股醉态,身上也有一股淡淡的脂粉气息,强忍着心中生出了几分恼怒,问道:“元洲,你去哪里了?”
“畅春楼。”
长平皱了下眉,口中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为何要去那种地方?”
“自然是找乐子。”柳元洲有几分随意地道。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长平,挑了挑眉,“男人嘛,总是喜欢那种地方的,我也不例外。”
“可你从前……”
“从前?”柳元洲轻嗤一声,随即道:“公主了解我几分呢?从前我便是如此,你不知么?”
长平被他赌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她的确是派人查探过柳元洲从前之事,只是听说他与杨青音成亲以后,便痛改前非,只是如今怎么又变成这般模样了呢?难道是因着杨青音?!
正在她思索之际,柳元洲便上下打量她一眼,疑惑地道:“为何公主深夜还穿成如此模样,难道是有什么事么?”
“本宫是为了找你!”终于,长平公主有些忍不住努气,厉声道。
眼见着柳元洲有些愣然,长平才自觉自己方才气势太过凌人,可说出去的话好似泼出去的水,如今也再难挽回了。
两人僵持了半晌,倒是柳元洲先同她赔了礼,又与她嘱咐几句,便径自离开了。
长平望着他的背影,又是恼怒又是心酸,当真是有一种苦难言之感。
接下来的几日,柳元洲夜夜如此,我不顾自己的名声,入夜了便去畅春楼。
他这行径莫说是在皇城,即便是在鄞州也是传得沸沸扬扬,杨家二老也是生气,生怕他哪一日作出什么事来。
玲珑见杨青音犹自在栽种梅树,全无半分恼怒生气的模样,不由问道:“小姐,您当真就这么忍着?奴婢看大人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玲珑见她笑着不说话,当真是应了那句‘皇上不急,急死太监’这句话了。
玲珑上前,气得直跺脚,“小姐,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当真就这么一直忍下去么?!您总该想想办法才是。”
杨青音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地道:“那让我们玲珑说说,有什么好办法,才能治一治咱们的‘柳大人’呢。”
“这……”玲珑倒突然有些语塞了,半晌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可也总不能就这般委屈着。”半晌,玲珑赌气地道。
“哦?你可有觉得我委屈?”杨青音笑着反问。
“这……倒也不曾。”
玲珑当真是越来越搞不清这夫妻二人了,倒像是周瑜打黄盖似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杨青音种好了梅树后,这才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同玲珑道:“不急,收拾他们的日子,迟早会来的。”
翌日
杨府门前果真来了人,可让玲珑意想不到的是,竟是长平公主派来接杨青音回去的。
众人震惊之余,还是杨怀安先劝阻了杨青音,“我儿,可当真要回去?为父是怕那长平再给你委屈。”
“爹,事已至此,女儿自有对策。更何况,她即便嫁了元洲,也总还是金枝玉叶的公主,您平日里教导我事急从权,若是我以下犯上,她说不定还要给我们杨府扣什么帽子呢。”
杨怀安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有些悔恨地道:“为父当年便不该答应你嫁给柳元洲,哪怕是让你终身不嫁,为父也看不得你受这么多的委屈。”
他话音一落,杨青音不禁有些泪目,看着杨怀安满面的沟壑,只觉得他好似那一瞬间都老了许多。
“爹,您放心,女儿无论受了什么委屈,定然会保护好杨家的。”
杨青音临行前,柳家二老又是千叮万嘱才放心,不过两日的路程,她便又回到了柳府。
她刚一进柳府的大门,来接她的并非是柳元洲,而是公主的贴身侍女玉藻。
她原本粉嫩圆润的小脸肿的厉害,头压的很低,也不愿与人对视着说话。
“夫人,我家公主请您过去栖凤楼。”
杨青音即便之前没有回来,可这些天来,柳府上下的事,自然也有所耳闻,仔细想想,便能猜到长平请她过去的目的了。
杨青音点点头,回应道:“那便多谢公主盛情了,只是妾身这一路走来,风尘仆仆,还要去换身衣服,免得污了公主的眼。”
玉藻没什么可质疑的,当即点了点头,杨青音越过她后,竟还不忘回身提醒了她一句,“玉藻姑娘,这脸肿的可是不好看,若你不嫌弃,我这里有药……”
“不用了。”玉藻飞速打断她的话,撇开脸道:“我自己会找药上的,不劳你费心。”
杨青音也不恼怒,笑笑便离开了。
待两人快行至卧房时,玲珑有些不解地道:“夫人,玉藻那个小丫鬟坏的很,您还要给她药?你忘了她曾经对我们颐指气使的模样了?”
杨青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若我整日对你非打即骂,你心中可会生出几许怨愤?”
“这个……自然吧,毕竟是人之常情。”
“这便对了,我瞧着玉藻脸上的伤,都不像是只被掌掴了一次的,公主她应当是习惯了拿她撒气,她心中自然会生出怨恨,若我们利用好了这一点,那……”
杨青音没再多说,可玲珑却已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