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岚离开后,玲珑不由扶了一把杨青音的手臂,轻声叹息,“连九殿下都知道如此关心您,可是大人却……”
玲珑看了眼她黯然的神色,没再继续说下去,扶着她回了卧房。
栖凤楼
玉藻伺候过长平沐浴后,长平便吩咐道:“今日夫君许是还会过来,你去吩咐小厨房做些他爱吃的菜。”
“是,公主。”玉藻应了一声,却不曾退去,长平疑惑地看了眼她,“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
玉藻犹豫一番,这才终于开口,“公主,驸马每回一来便要同您饮酒,如此这般下去,您的身子……”她说着,目光落向了长平的小腹处,低声道:“若您当真想要腹中的孩子,便不该这么折腾啊,更何况张太医还说过您胎像不稳,这么下去……”
长平公主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冰冷,玉藻没再敢多说。
半晌,长平才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道:“可那是元洲啊,他如今对本宫好了,本宫又怎么忍心拒绝他?”
长平揉了揉额头,一副怅然若失的神色,比之从前又多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情态,“玉藻,你跟了本宫这么久,知道本宫的心思,本宫是断然不会拒绝他的。”
玉藻也不由皱了皱眉,“那公主,杨氏便就由她如此了么?”
“你这话是何意?”
“您打算放过她么?倘若大人哪一日又想起她,不理会您了呢……依奴婢之见,还是要想个办法,将她彻底赶走,如此一来,大人才能将心思全放在您的身上啊。”
长平眯了眯眼,似是想到什么一般似得,突然道:“宫中的‘红花粉’可带了出来?”
玉藻点点头,忙匆匆去找,不过片刻朝拿出一个精致的贴着簪花的小檀木盒来。
长平刚要抬手去碰,玉藻忙去阻止,“公主,这粉末可是会弄烂您的皮肤。”
“无妨,本宫要的便是如此。”她冷冷一笑,竟抬手将这粉末抹在了自己的手腕和脖颈处……
入夜
杨青音刚想整理书籍,玲珑便匆匆进来了,上气不接下气地道:“不好了,夫人,出了大事!”
“怎么了?!”
“长平公主她的身体和脸……”她话还没说完,门便豁然被人推开,玉藻气势汹汹地进来,抬手将那日他洗过的褥面丢在地上,厉声道:“夫人为何如此狠毒,要害我家公主,难不成是想着等公主毁容之后驸马爷便能回心转意么?!”
杨青音眉心微蹙,“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公主便是因着睡了这个褥面,如今浑身奇痒无比,脸上也变得有些溃烂,夫人若是不信,大可以随我去看看!”
杨青音又看了眼那褥面,这才跟着她大步离开。
刚到栖凤楼门口,便听一阵熟悉的低嗓音,“药都涂了么?”
“都涂了,脸也没有方才那般痒了,元州,你定然不能怪她,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她去替我洗……”
“你不必担忧,此事我自会处理。”
杨青音心上一阵刺痛,同玲珑进去后,才见柳元洲正坐在长平的床边,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
“大人,夫人来了。”玉藻上前,恭敬开口。
柳元洲身形一僵,半晌才转过身,对上了杨青音一双略带悲凉的眼眸。
不过一瞬,他便撇开了脸,淡淡地道:“是你做的么?”
杨青音不明所以地朝内看了眼,果真见到长平脸上有些红肿溃烂,原来她是在这里给自己设下了圈套。
“不是。”
“可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怎么说?”柳元洲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一副质问的语气。
杨青音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两人,转身就要走。
柳元洲心中一慌,他豁然起身,恨不得此刻便上前抱住她,可是他却不能,他不能让自己辛苦为他们筹划的一切功亏一篑。
“放肆!我让你走了么?!”他厉声开口,上前两步,冷冷地道:“杨青音,如今你可还有半分规矩体统?”
杨青音脚步一顿,这才回头看他,笑得有些悲凉,“你是想听我承认,是么?”
“呵呵,好,是我做的,我是故意害她,我是个毒妇,你可满意了?”
柳元洲眯了眯眼,垂落在身侧的手都有些颤抖。
“呵呵,既然如此,那也莫要怪我无情了,我柳府容不得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说着,看向一侧柳连,“取纸笔来。”
柳连应了一声,忐忑地看了眼两人,匆匆去了。
二人这般遥遥相望,倒像是历尽风雨似的。柳元洲紧紧盯着她的眼眸,此刻心中最大的心愿便是她能读懂自己心中的万语千言。
她答应过的,不会离开他。
用不了多久,他便会替她完成心愿,替她报了。
柳连将东西铺到桌上,柳元洲提笔在纸上飞速写了几句,便提起那信递到了杨青音面前,“这是遣家书,你如今太过放肆,还是回鄞州母家住上一段时日为好,消一消你这身上的戾气。”
杨青音接过那书信,唇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意,看向床榻上的长平,抬眸看他,“这是你想要的,是么?”
“我的话还说的不够清楚,是么?”
“好,我走。”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呼吸一窒,长平亦是瞪大了双眸,似根本没想过她会同意的这般痛快似得。
杨青音看着柳元洲,实在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微微俯身同他一礼,哽咽道:“盼君日后安好。”
柳元洲此刻亦是面容紧绷,眼中的万千情绪尽数隐没,一直看着杨青音离开。
翌日,杨青音一早便收拾行囊坐上了回鄞州城的马车,柳元洲甚至都未曾出来相送。府上之人各个心中感慨万千,不由叹息起‘男子薄情’来。
柳连目送她离开后,这才匆匆回书房回禀柳元洲。
他此刻正在纸上作画,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遣他退下了。待柳连走后,他笔尖却是一顿,愣然了片刻后,一滴泪水便‘吧嗒’一声没入了刚刚作好的画上,氤氲了那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