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洲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南疆王,又慢悠悠地躺回了床榻,像是累极了缓了口气似得,轻声道:“本官倒从未想过纳妾之事。”
柳元洲说完,继续念叨着头痛,南疆王等人也再不好多留,各自离开了。
柳元洲这才缓缓起身,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忍不住道:“当真是够皮糙肉厚的。”
“打了别人还打得这般矫情,我也是第一次见。”
她话音一落,柳元洲已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伸到她的面前,可怜兮兮地看她,“真的疼,娘子替我揉揉可好?”
杨青音原本不想理会,可看他那副唇红齿白的模样倒也是心软了,将他的手腕握在自己的掌心,一点点揉了起来。
柳元洲垂眸看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南疆王回去以后,便发了雷霆之怒。他坐在小塌上,忍不住想起了柳元洲方才那慵懒不屑的模样,当即挥手将桌案上的一众物件尽数扫落,怒道:“好大的胆子!气煞本王!”
方才被打了两巴掌的南疆御医忙跪在地上请罪,“王上息怒!”
南疆王见他那高高肿起的脸,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柳元洲,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将他怎么样么?!”
他话音一落,门口便匆匆进来个内侍,跪在地上道:“王上,穆王殿下来了。”
“快!宣进来!”
那内侍应了一声匆匆退去,不过片刻,墨魂便匆匆入内。穆王屏退众人后,才急急问道:“我儿,如何了?”
墨魂皱了下眉,摇摇头,“传信回来的人并未打探到晋王殿下之意,所以,柳元洲所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
南疆王这下倒真有些迟疑畏惧了,倘若柳元洲所言是假还好,若是真的,那对南疆政局可谓是极其不利。
据他所知,大玥从未与犬戎结过姻亲,若是这一次当真结亲,那犬戎必定会得大玥的粮草补给,犬戎本就是部族之国,如此这般岂不是更加野性难驯?!
南疆已然几年未曾给大玥进贡,届时若犬戎之主联合大玥出兵南疆,那南疆岂不是四面楚歌了么?!
思及此,南疆王连连叹息,只恨自己当初为何不早些应了柳元洲的求亲,如今他三番五次想同他说结亲之事,他却是一直这般躲着自己,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抬眼看向墨魂,有些无奈地道:“我儿,可有何破解之法?”
墨魂沉吟片刻,眉眼之间更是冷然,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留着他,想必这一次柳元洲是有备而来,他已然吃准了这个局面。
南疆王见他不说话,又忐忑发问,“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将他……”
“父王,万万不可。”墨魂忙开口打断他的话,“柳元洲死了是小,可大玥必定会因此发难,届时南疆便真的被推上风口浪尖了。”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到底该如何是好啊?”
“父王不如直接给柳元洲修书一封,同他秘密说一说这联姻之事,柳元洲看着时机成熟,必然会与父王提及他想要的。”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南疆王叹了口气,照着墨魂的意思,写了封书信,信上大概言说了两国和亲的好处,并邀了柳元洲入宫详谈。
翌日,柳元洲的回信便送回了宫中,南疆王拆开一看,愣了一瞬,随后面上已然浮起了一层薄怒。
“好大的胆子!”
墨魂在侧瞥了眼那信的一角,停驻在‘五十里城池’几个字上,冷眸微眯,“柳元洲是何意?难不成是想以城池交换?!”
南疆王闭了闭眼。点头。
“他称是南疆这些年未曾进贡的陪嫁,他已给晋王修书,两日后启程。”
“呵呵,好一个柳元洲!”墨魂冷眸微眯,咬牙切齿地开口。
“多说无益,还是将他召进宫来,好好商议一番再说。”
南疆王如今亦是别无他法,两头为难,反而落得个被柳元洲牵着鼻子走的下场。
饶是墨魂计策再多,如今也只得点头。
入夜,柳元洲便依着传召入了宫,与南疆王商议之时,毕恭毕敬,只是那信上的条件却半分不肯退让,非但如此,竟还加了一条,‘公主嫁过大玥一个月后,便要南疆再割让尧成以南另外五十里城池,以巩固两国盟约姻亲之联。’
之前那一条,南疆王便已有些犹豫了,如今又加了这条,他启能接受,当即恼了,也忘记了什么王者气度风范,直骂道:“呵呵,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本王嫁女儿便罢了!还需让你城池?!你还真是当我南疆好欺辱么?!本王心意已定!将公主嫁与犬戎,你且滚回你的大玥便好了!”
柳元洲面上一丝恼怒也无,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意,“下官遵命。”
他话音一落,便要离开,南疆王委实气不过,猛然取过剑架上的长剑搭在他的脖颈,“柳元洲,本王不喜欢看你的笑!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杀你不成?!”
柳元洲背脊挺直,唇角却依旧擒着一抹笑意,仿佛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似得,幽幽开口,“王上,您即便高高在上,也总不能阻止一个人的喜怒哀乐吧?更何况是他国使臣?”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挟住那剑尖将它推离自己一寸,一双如墨竟也散出点点凉意。
“王上,您怒归怒,可千万莫要失了气度才好,记住,您是‘王上’。”
他说完,朝他微微一礼,这才大步离开。
南疆王见那抹衣袂翻飞的背影出了宫殿外后,手中长剑‘砰’地一声掉落在地,只后悔当初自己没有即刻答应柳元洲的求亲,才落得这般下场。
翌日,柳元洲果真命人整装行囊,准备今日启程。待他和杨青音坐上马车后,却也不见南疆王派人过来阻拦。
杨青音不禁疑惑道:“难不成他是真的就这般放任你去了?”
“娘子莫急,且稍等片刻便是。”
半个时辰后,马车已然行至城门,正待要出城之时,南疆王的金箭使便快马加鞭地拦住了他们,“王上有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