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不必担忧,为夫定会小心行事。”
柳元洲吩咐过夜风后,这才安心坐上了去往宫中的马车。
他猜得倒是不错,墨魂到底是没有违抗皇命,也来赴宴了。
那坊间将二人之事虽穿得沸沸扬扬,可毕竟是市井之事,柳元洲也不甚在意,见过墨魂之后淡然一笑,点头招呼,墨魂亦是如此。
倒不为其他,自己如今既已回了南疆,便不能让父王失了这颜面,公为公,私为私,他们私下的事情私下处置便好。
这虽是他心中所想,可两人这一来二去之间,落在旁人眼里便不是这么回事了。
“啧啧,大庭广众之下,‘眉目传情’??”
“啧啧,想必是和好了……”
……
今日茶会,所来之客除了朝中重臣皇亲贵胄,便是边境小国的使臣了,他们与柳元洲的目的一样,都是为本国皇子前来求亲的。
大玥本是中原大国,按理说如南疆这般的边陲之国若是想长存不灭,定然是要与这样的大国联姻依附的。
可反观南疆王模棱两可的态度及这几年的情状,似乎胸中野心在蠢蠢欲动,已不再满足于紧紧依附于大玥,反而是想联合其他小国,成为南境霸主之意。
如此野心,又怎能不让人深思?
思及此,柳元洲又朝那其他国几个小国的使臣看过去,他们倒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南疆王爽朗一笑,同柳元洲道:“柳大人以为我南境的花茶如何?”
“香纯浓厚,甘而不腻,自然是极好。”柳元洲淡淡地答。
“哦?那比之大玥的茶,如何?”南疆王盯着柳元洲,笑着问道。
“大玥的茶有上百种之多,不知王上想比的事哪一种?”他放下茶盏,轻声问道。
南疆王面色微僵,迟疑片刻,才说了‘龙井’。
“龙井茶也分许多产地,不知王上说的是何处的龙井呢?”
南疆王脸上的笑意是彻底挂不住了。他本想着这里是自己的地方,他问这个问题,便是想着让柳元洲当着众位使臣的面阿谀奉承自己一番,也好捞一捞自己这许多年失了的面子,可是如今他这两波反问,倒显得大玥地大物博了,再对比看看南疆,除却这花茶一种之外,便也只有其余几种另外的,屈指可数。
如此一问,倒显得自己‘夜郎自大’‘蛮夷僻塞’。
可是如今都问了,他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的说自己根本不知道大玥各地吧?
南疆王犯了难,正在不知如何应对之时,墨魂却已起身,同柳元洲道:“西湖龙井一惯被人称赞,听得倒是腻了,那便说一说产自平阳的好了。”
他话音一落,南疆王终于松了口气,颇为赞许地看向墨魂。
“平阳龙井,比之西湖龙井要早产一些,素来有‘淡而远’、‘香而清’的特色,入口滋润甘醇,正所谓‘徘徊龙井上,精气起睛画’便是如此。”柳元洲抬起茶盏,闭目闻了闻那南疆花茶,淡淡地道:“此茶味道甘美,若论茶香,龙井自然是不及,可这香气却随热退而散,并不能长久,却又不足回味……如此长短各显,又生在不同之地,也能如此简单地便论其长短呢?”
他这又一个反转,让南疆王又是一惊。按照柳元洲方才的意思,他以为他会借机贬低一番南疆的僻塞,却不想他竟又转了话锋。
绕是南疆王这般稳坐王座十年的人,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坐下那清美如画的年轻人。
本以为他只是个样子货,却不想小小年纪,竟让人如此捉摸不透,城府甚深,委实有些可怕。
南疆王心中忐忑起来,依照惯例又问了其余几个使臣一些问题,左不过他们答得都不甚让他满意,更有甚者因为紧张而张口结舌,南疆王甚至都不愿多看他。
这一番茶宴好歹是过去了,柳元洲和另外两位使臣却被唤去了那南疆王的御书房。
他颇为神秘地看着几人道:“本王有一至宝,是先国师留下的,听闻能看透人心善恶,不知几位可敢尝试一番?”
其余两位使臣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柳元洲的身上,似乎在等他的意思。
柳元洲朝南疆王拱手,淡淡地道:“王上既然有心,臣下又岂敢不从?”
南疆王扯了下唇角,“好,好胆识。来人将本王那宝贝取来。”
“是。”
内侍应了一声,匆匆而去,不过片刻便捧来了一个紫檀木盒,将那木盒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珠子。
“这叫水晶球,听闻透过它,便能看见自己心底深处的恐惧和欲望,你们哪一个愿意先来试试?”
柳元洲没说话,身侧那稍稍胖些的使臣倒是上前一步,“我来。”
南疆王命人设好方桌香案,亲自将那水晶球端了上去。
带着异香的袅袅轻烟缠绕在那水晶球一侧,倒反让其增添几缕神秘的色彩和意味。
那人瞪圆了双眸,俯身去看,不过片刻……眼神便有了变化,柳元洲眯了眯眼,眼见那位使臣脸上开始出现了癫狂的神色。
“哈哈……我的,我的,全是我的!!”
他豁然起身,不顾礼仪开始撕扯那宝石制成的珠帘,南疆王半分倒不觉得意外,只立在一侧冷笑地看他出丑,半晌才道:“想来是想银子想得疯了。”
他话音一落,便命人将那丢人的使臣拖了出去,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二位是个与他体型相反的瘦子,看过水晶球后,也变得有些不正常。哭哭笑笑,最后还抱着宫女要轻薄,最后还是被南疆王的侍卫带了下去。
最后轮到了柳元洲,南疆王上下打量他一眼,幽幽开口道:“柳大人若是有了这般丑态该如何是好,想必会丢了天朝大国的脸吧?若不然还是莫要尝试了……”
他话音一落,便要让人将那东西收进箱子中,柳元洲淡漠一笑,忙阻止了他,“王上不必如此,‘人非圣人,孰能无过’,更何况欲望所终不过几种,臣下也想看看自己究竟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