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魂猝不及防被杨青音推到了马车内壁,撞得‘咣当’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应承了她这疾风骤雨一般的激愤言论,当真是被骂的有点懵了,反应过来后才整了整衣襟,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倒好,像个泼妇似的。”
“……”
杨青音现在恨不得用眼睛在他身上戳出个窟窿来,方才威胁她也就算了,这会儿又她是泼妇,当真是她欠了他的不成?
她到底是没压住火气,回怼道:“呸!你还是野人呢!”
“……”
他们这一行车马是绕着小路走的,自然不及那一行人的官道快,所以两人是在柳元洲他们到了尧城扎营的第二天才到尧城附近的。
尧城节度使百里颜叛变,以城中百姓相挟,与南疆蛮夷沆瀣一气要自立为主,委实是可恨至极。
带兵的陈诚将军本想要强攻城池,可初战便大败而归,并非其他原因,却是因那百里颜在南疆借来一批毒虫,当日大战,趁着陈诚攻城之际,直接将毒虫放个干净,那攻城的兵将没有防备,大半都命丧于此了。
墨魂本是想带着杨青音去南疆,这尧城官道是必经之路,如今大战在即,也被封死了,不许任何人往来。
两人无法,也只得找了个农户家中暂住,等着大玥兵将破城。
柳元洲一众人安营扎寨的地方离他们不远,杨青音在院落时,便时长能看见大军埋锅造饭时的炊烟。
她心中五味杂陈,便又思念起柳元洲来了。想着他们分开那一晚,她还答应要日日给他写信,如今怕是要食言了。
这里住的是一对农家老夫妻,两人平日里靠种地为生,如今也不算是农忙的季节,所以闲来无事便在院落中晒一晒织好的布匹。
那婆婆见杨青音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不禁上前问道:“这位小娘子,可是同你夫君拌嘴了,为何在此处唉声叹气呢?”
杨青音不用多想,也知道这老婆婆定然是将墨魂看做是自己的夫君了。
她本就不太待见他,在心里憋着的气无处发泄,杨青音便恶从心中起,朝着那大娘点点头。
“您不知道,我这夫君可‘厉害’着呢,家传怪病,买来我为他冲喜,还整日对我非打即骂,他无恶不作,得罪了不少人,我二人为躲仇家,只得亡命天涯……”
杨青音见那大娘直直地盯着自己的身后,面色也有些不对,正要开口,却听身后传来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夫人。”
杨青音大惊,猛然回身,正对上墨魂一双冷静又略带探寻的眼眸。
“你……你……”
他缓缓靠近,俯身凑向她,略微苍白的皮肤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竟好似带着一抹暖意。
“为夫何时对你整日‘非打即骂’了,嗯?”
不等她回答,墨魂又自顾自地开口道:“看来,我还真当坐实了这一点,娘子说是与不是,嗯?”
“……”
最后,老大娘白了杨青音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墨魂坐在杨青音的身侧,不禁想到了方才她称自己是‘夫君’那句话,心中生出几许莫名的欢喜来,周身冷意也敛去了不少。
杨青音自然未曾发觉这些,刚要起身离开,便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
“你又要作甚?!”她恼怒地道。
“你方才同那大娘不是聊得开心么?怎么,见我来了便急着要走?”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开心?”
墨魂抬手指向自己的双眸,“两只眼都看得真切,你编排我编排的爽快,说谎时眼都不眨一下,这便是所谓的‘大家闺秀’么?”
“呵呵,你活该!你若是讨厌我,大可以直接扔下我,你我就此分道扬镳才好。”
他方才还淡然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阴沉,声音也冷了不少,“扔下你?让你去找柳元洲么?”
杨青音如今听到这三个字,心上便是莫名的一痛。
她看着他,眼中尽是疑惑不解,“墨魂,如你一般的人,找一个绝色女子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么?为何非喜欢‘强扭的瓜’呢?”
墨魂抿了抿唇,半晌才道:“若是不甜便蘸糖吃,只要瓜是那瓜便好了。”
“……”
杨青音气得跺了跺脚,终是没再理会他,转身大步离开了。
墨魂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角落处,从袖中拿出一块血色残玉,垂眸看了半晌才又渐渐收紧。
接下来的几日,两君仍旧无人先动。大玥大军还要防着百里颜那老贼偷袭,放毒虫偷袭,只得日夜派人看守。
如今那老贼被困在城中,粮草有限,即便是耗也能将他们耗输,可如此这般城中的百姓怕是也早要饿死了,生灵涂炭,可并非他们想要的结果。
可这尧城固若金汤,强攻不行,怕是只能智取了。
可是几人凑在一处研究了几日,都未曾相出什么行之有效的对策,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那南疆毒虫的克星为何物,一旦被咬伤了,也无药可解。
于是,柳元洲便提了个告示,专招赏蛊医,赏金千两。
这一日,那老婆婆将这告示的事同墨魂和杨青音说了,杨青音思念柳元洲,也担忧柳元洲的处境,便动了心思。
她看了眼一侧依旧淡漠的墨魂,沉下口气,上前软声道:“你也不想我们整日在这里耗着,是吧?其实帮他便是帮你自己,如此一举两得之法,何乐而不为呢?”
墨魂淡漠地看了眼她,没有说话,自顾自地看着石桌上那不知名的草药。
杨青音见他不语,又大着胆子道:“如何?”
他瞥了眼她,突然朝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她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他的身侧,他又侧过身子,拍了下自己的腿,淡然地道:“我让你坐到这俩来。”
杨青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都反应不过来,半晌才又听他开口道:“怎么?不想听我的回答了么?”
她眉心紧蹙,纠结了半晌,才朝他挪动一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他要求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