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青音叹息一声,想必柳元洲是瞒着家里自己在府上的事吧。
当初她便想到了这些,可如今躲也不是办法,事情总该说清楚才好。
思及此,杨青音便想提笔给唐氏回一封书信,可刚写了一个字,柳连便匆匆进来了。
“夫人,方才的信落了一封,这里还有一封老夫人的信!”
杨青音起身接过,拆开一看,惊了。
唐氏竟然要来?!而且这信是两日前的,鄞州城离京中并不远,估算着时日,那今日不就差不多要到了?!
这该如何是好?!
柳连见她面色焦急,不禁问道:“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要来了。”杨青音抿抿唇,思忖半晌才道:“她平日里便不喜欢我,如今若是来看到我与元洲藕断丝连,母子之间定然要生出些许嫌隙,我还是躲躲为好。”
柳连‘啊’了一声,面色惶恐,语气带着莫名的恳求,“夫人,您该不会是借此机会还想走吧?您可饶了我吧,若是被大人知道了,我怕是小命都没了!”
“我往哪里走?”杨青音叫他这副模样,不禁嗤笑一声,这才开口道:“你放心,我也只是躲两天,不会有事的。老夫人若是来了,你千万别说漏了嘴,至于去哪儿,我一会儿告诉你便是了。”
柳连犹豫了好半晌,终于点了下头。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更何况连日来夫妻二人的感情越发笃深,他相信杨青音定然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一走了之了。
杨青音找了一家临近那伶园的客栈,一来是为了好好看看那个傅厮年究竟要做什么,二来,这里隐蔽,也方便柳连来找自己。
杨青音猜得不错,她午时离开了柳府,未时唐氏便过来了。
听柳连称其出门办案,不禁摇头叹息,“世人皆称做官好,可老身却看着是个辛苦的活计,劳心劳力不说,就那一点俸禄都不够这柳家一间铺子半年赚得银两……”
见她越说越大,柳连怕隔墙有耳,忙开口劝道:“老夫人,可莫要这么说,为官上任,为民做主,实乃光宗耀祖之实,大人如此,自当是光耀门楣。”
唐氏应了一声,不住点头,面上也些许得意,“你说的这个倒也是,我儿什么都好,只是……”
想到柳元洲这一波三折的婚事,唐氏又叹息起来,“不知我这孙子何日能抱的上,可急死老身了,对了,元洲最近可有结识什么女子?”
这算是问到点上了。
柳连捏了把汗,连忙摇头,“不曾,大人向来洁身自好。”
“哦?是么?”唐氏见他一副慌乱的模样,显然是有些不信,转身便要朝柳元洲的卧房方向去,“我去看看。”
她这一来太过仓促,柳连甚至还来不及去收拾柳元洲的卧房。
按着他对柳元洲的了解,指不定会在卧房藏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若是被老夫人发现了,定然要好一顿审问。
想到这里,柳连忙又阻拦,“老夫人!使不得!”
唐氏疑惑,“为何?难不成元洲的卧房有什么秘密?”
“自然没有!只是……侍女还未来得及收拾,小的先让他们收拾收拾。”
他话音一落,便要匆匆离开,唐氏将它喝住,“无妨,自家儿子还有什么是娘亲看不得的,我去了便是。”
“诶,老夫人……”
柳元洲到了这凤凰村后,便被村民引着到了那一对老夫妇家中。
按理说,那名伶喜儿在伶园中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唱角,平日里莫说是其他,银子赚得定然是不在少数,可偏偏为何对这对曾经养育过自己的父母却是如此吝啬呢?
这一对老夫妇家徒四壁,衣衫褴褛,想来身子骨也是不好,瘦骨嶙峋的模样看着像是风一吹便会站不稳似得。
见他们一行人来了,刚要下跪行礼,柳元洲便抬手阻止了。
“二位老人家年事已高,不必如此。来人,赐座。”
那两人道过谢后,柳元洲又开口道:“喜儿时二位的养女?”
“正是。”
“之前听衙差来通传说,您二位怀疑喜儿是被旁人害死,为何会有此猜测呢?”
柳元洲话音一落,却听那老妇先哭了起来,“其实,喜儿……喜儿并非是我们收养的孩子,她是被人贩子拐到这里卖给我们的,我们买了她,是为了给我那傻儿子阿修做童养媳。”
“好啊,你们竟然还私下联通人贩做人口买卖的生意,呵呵,当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夏允在一侧愤愤开口,伸手推了推身侧的柳元洲,“还说什么喜儿是旁人害死的,我看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老东西!”
柳元洲眉心微蹙,“莫要胡说。”
夏允冷哼一声,瞪了眼他,又同一侧的郭尤道:“你以为呢?郭大人。”
郭尤依旧是那副老实模样,连连点头,“是,夏大人说的有几分道理。”
柳元洲不理会他们,又继续问道:“既是如此,那喜儿后来又为何会沦落到伶园,而且,我看你家中并无男丁,你那儿子……”
“回大人的话,我那可怜的儿子,五年前便得病死了,再加之连年灾荒,我们两世不得已才将喜儿卖给了那伶园园主的,后来听闻喜儿出了名,我们便去城中找她,可她多时却是避而不见……”
“有一次,我们家中实在无米为炊,便只能又去找她,可我们却见……”那老妇人说着,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面上划过难言的惊恐,“喜儿她被两个男人拳打脚踢,伤痕累累,哭得伤心极了……”
柳元洲面色一凛,沉声追问,“什么样的男人?你们可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穿得的非同寻常,倒像是官服,我也说不清他们的样子,送我们去的是牛老爹和他的女儿阿花,他们看得却是真切。”
“他们人在何处?”
“离这里不远的断肠崖处,我让老头子带你们过去。”
她说完,却见柳元洲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禁又唤了他一声,“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