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那两个小厮当真过来要卸门,杨青音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手。
柳元洲颇为得意的勾了下唇,瞬间便关上了门。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杨青音如蒙大敌,她心下一慌,刚想去开门,可柳元洲却立在那里,将门口堵得十分严实。
“让我出去!”她怒道。
柳元洲只当听不见,命人在门上落锁之后,这才走到她的身边,一本正经地道:“杨青音,你别以为我这般做是为了你,我只是怕你丢了我的脸面而已。”
“什么?!”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毕竟你我曾经夫妻一场,若你被旁人认出来,他们说你的时候,难免要扯到我头上来。”
杨青音当真是要被他气死了,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在鄞州城中是有不少人认得她,可她如今要去的地方是东宫,又仔细乔装过,哪还会有认得她?
倒是他,如此这般明目张胆的一举,她怕是真的要被人认出来了才是。
杨青音拿他无法,却也了解他的脾性,只得先软了语气同他商量,“柳元洲,我如今这般模样莫说是旁人,即便我爹娘过来了,也要仔细辨认几分。”她顿了顿,又认真看他,“我知道你如今是驸马了,仕途必然也是扶摇直上,我不会耽误你的。”
柳元洲闭目揉了会儿脖颈,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也不理会她。
杨青音有些急了,绕到一侧的窗口处,刚要去开窗户,柳元洲的声音便淡淡地响在了身后,“当初你离开鄞州城,可是为了你那日说的那‘相公’?”
“是又如何?”
柳元洲应了一声,轻声嗤笑,“呵呵,原来你喜欢丑八怪。”
“……”
杨青音不想和他多废话,正准备跳上窗户,柳连焦急的声音却响在了门口,“大人,太子殿下身边的红鸾姑娘来了。”
柳元洲命人开了门后,又加派了人手看住卧房,这才放心离开。
杨青音在这里等了许久,直至月上中天,门口才传来动静。
此刻的他已换了一身便服,整个人一如往昔那般清贵雍容。柳元洲将手中食盒放在一侧,淡淡的看了眼她,“过来吃饭。”
杨青音坐在小塌上,环抱着小腿,目光落在一处,一言不发。
他以为她仍旧在和自己生气,便十分好脾气地将开胃的那碗鲑鱼羹端到了她的面前。
她这才回过神来,仰头看了眼他后,目光又落在了那碗热腾腾的鲑鱼羹上。
突然,她的手一扬,一碗热腾腾的鲑鱼羹被掀翻在地,汤汁溅到了柳元洲的衣摆处几滴。
柳元洲眯了眯眼,面色阴沉如水。
她豁然起身,同他对视,眸光中透出些许厌恶和恨意,“柳元洲!如今你已然是准驸马了,你还管我做什么?!我同你已没半分关系了!”
她瞪着他,双眸泛红,透出一抹晶莹的水光来,柳元洲心头一颤,心中莫名的不适感又涌了了上来。
想必她从前便是这般对自己的吧,呵呵,他倒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从前听说她的事时,只觉得这个女人可恨,后来看到那女人的画像时,又觉得自己肤浅。
他当真是以为自己是看中她这张脸了,所以才用了那么多手段将她娶进门的,可那日他在认出她的一瞬间,恨意和厌恶似乎烟消云散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莫名的情绪。
莫名地想要靠近,却又好似不自觉地要深陷其中一般……
他缓步走近她,微微低头,薄唇轻启,“杨青音,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想做什么,是么?”
她心中大惊,正要后退,他的大手却一把握住她的腰际,轻轻一推,二人便已是亲密无间。
柳元洲修长的手轻轻握住她精致的下巴,“你们这一次出现,究竟是为当朝皇后,还是六皇子,嗯?”
杨青音大惊,“你……你为何……”
柳元洲淡淡一笑,这才松开她,面上难免露出一抹正经神色,“太子殿下表面虽有些好色,可却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自己生母的真正死因,你那日殿上一舞,当今皇后看你的眼神颇有不同,加之太子殿下急召你入东宫……可想而知。”
杨青音看着他欣长的身影,已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他不过才为官一个月之久,却已将这朝堂之事摸得这般清楚明白,当真是让她太过震惊。
杨青音握紧了手,急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要将我抓来?!”她眉心微蹙,他……该不会是为了那个长平公主吧?!
想到这个可能,杨青音心里又莫名难受,他真的变了,越发心机深沉了,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她能一眼看透的‘柳元洲’了。
柳元洲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杨青音倒有些不适,忙撇开脸,没好气地道:“我不知道。”
两人这般沉默了半晌,门外突然传来一道长哨声,杨青音双眸一亮,房中朝北的窗户便被一股劲风打开,一抹玄衣人影顺着窗口飞了进来,冷眼看着房中的二人。
“柳大人深夜将我‘夫人’扣押在府上,怕是有些不合常理吧?”墨魂淡淡反问,刻意加重了‘我夫人’三个字。
柳元洲面容沉了下来,见身侧的杨青音要朝墨魂走去,下意识地便握住了她的胳膊。
墨魂走到柳元洲面前,一把扯过杨青音,不顾柳元洲阴沉的面色,冷声道:“柳大人,既然这次的事被您搅了,我们自然也不便叨扰了,后会有期。”
他说着,便拉着杨青音的手朝门口走去,柳元洲冷眼看着二人的背影,眼中幽暗翻滚,垂落在身侧的手已然紧握成拳……
杨青音随墨魂走到柳府门口时,不禁又回头看了眼那两扇朱红大门。”
“怎么?舍不得么?”身侧的墨魂淡淡地反问。
“自然不是,我只是……”杨青音皱了下眉,犹豫一瞬才开口道:“我总是觉得柳元洲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