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弟,你这姿势不对。两脚间的距离应该是三个脚掌的长度...对了对了,这样就差不多了....还有,脚尖勿要外撇,平行向前!嗯....胯部再向前内收,诶!屁股别翘!嗯,我看看...差不多了!”
玄天宗西南方向的小镇里,一家朴素简单的小院子内,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正在教刘聿如何正确扎稳马步。
那男子身着墨色素衫,头发以竹簪束起,眉眼带笑,声若清风。虽然他长相普通,但是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他内心的温柔。
“哎呀!刘聿你真笨!扎个马步都扎不好!我六岁的时候都扎得比你好!”孙清筱在一旁拿着本书炫耀地说。
“诶!师妹你这就不对了!你生于武术之家,从小耳濡目染,当然学习得比较快了!师弟这才刚接触武学,经验没你多,当然学起来就比较慢了!”那男子温柔地笑道。
“哼!还不是笨!”孙清筱不服气地说,“还有哦,你居然叫他师弟!你小心师父听到了骂你哦!”
男子莞尔一笑:“既然入了门,那自然便是师弟了。”
“还是师兄好!”刘聿朝孙清筱做了个鬼脸,“你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嘿!要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去苏北城的路上呢!搞不好已经被山贼土匪抓了!我听说,有些恶人就是对年轻男孩有兴趣,嘿嘿....”孙清筱一脸坏笑地看着刘聿。
“是是是!要不要我跪下来给您磕三个响头,再拿牌位供着?”刘聿没好气的说。
“也不是不可以啦。”孙清筱不甘示弱的反击。
“好了好了!”男子一面偷笑一面劝架,“师妹你还不好好看书,小心待会师父回来了抽查你!”
“哼!”孙清筱轻蔑地看着刘聿哼了一声,继续看她的书去了。
刘聿当然知道孙清筱的性格,这丫头就是嘴厉害了一点,其实心地还是很善良的,自然也不会和她计较。
“师兄啊,我是不是要扎很久的马步才能学习剑术啊?”刘聿忍不住问。他以前听佘老头说过,马步是习武之根基,素有“入门先站三年桩”的说法。若真是站三年桩再开始习武,加上他的武学资质....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根本不敢去想。
男子笑道:“习武最忌心切,马步主要是练下盘、强筋体、调神气、壮肾腰、固精元、提反应。这些都是习武所需具备的基础,只要基础有了,自然就可以开始学习武术了,并不是说真的要站三年的木桩。”
刘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先试着蹲半个时辰,若是坚持不了可以稍作休息再继续。”男子补充了一句。
刘聿又点了点头,便专心扎马。那男子安排好了之后,也在一边练起剑来。
此时已是入秋之际,天光乍破,晨露微凉。在这安静的小院之内,一人默读诗书、一人怡然舞剑、一人不动扎马,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
直到晌午时分,孙氏夫妇才回来。吃过饭后,孙母去收拾饭菜,孙父则将他们三人叫到院子里。
“刘聿!”孙父执剑而立于院中,大声呼道。
“在!”刘聿心里有些紧张。
孙父沉声说:“我且先给你示范一遍这莺鹊剑法,也好让你明白你所学的是何剑术!”
“是!”他有些忐忑地回道。
“好耶!又可以看到爹的剑术了!”孙清筱高兴得大叫。
师兄悄悄在刘聿耳边说:“师父的剑法你可看好了,连我都没见过几遍!”
刘聿点了点头。
之间孙父闭目凝神,反手负剑,立于烈日之下,不动如山。似与天地融为一体。时清风徐来,树影婆娑,院外有雀轻语,落木飘然。不知怎地,明明刘聿只是在看着孙父,可这些景象竟然全部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忽一叶落地,日正当中。孙父猛睁双目,精光乍现。他右手随风挥剑,忽而左、忽而右,竟不像是他在挥剑,而是风在挥剑。虽然看似绵软无力,却又暗藏遒劲。
突然一声鸟叫,他剑锋一抖,剑身发出一声细微轻吟。寒光一闪,原本随风而荡的剑忽然直刺青天。落叶缓缓而下,他也旋剑直下。忽又一声犬吠,旋剑化平,剑光一闪,竟掀起一阵细微气浪。
身后有行人言语,他挥剑转身,随音而动。剑法看似随性自然毫无章法,实则诡谲多变。
风涌、鹊鸣、流水、犬吠、落木、人语、叶动。每一次变化与声音都会有相应的剑法变动。一开始还只是随着每一种变化与声音而缓缓舞剑,渐渐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若是此刻有无处变动,他便会出五式,若此刻有十处变动,他变挥出十剑!
到最后,刘聿只见剑气如风,寒光闪烁,根本数不清到底眨眼之间到底变了多少招式!剑身迎风,竟将清风拦腰斩断!剑过清风,发出尖锐轻想,恰似鸟鸣!
忽然一瞬,风不动、鹊不鸣、水无潺、犬不吠、叶未落、人不语,原本快速舞动的见光突然戛然而止。定睛一看,孙父已负剑收势,微笑立于庭中。
刘聿看得目瞪口呆,虽然当初在寒镜城时,孙清筱也用这招偷袭过林绝。但孙清筱的出剑速度虽快,可根本没法与孙父方才的舞剑相比。若要比较,大概就是一剑术高手与三岁孩童舞剑的区别。
“这便是莺鹊剑法中的莺柳十八剑,你可记牢了!”孙父神色自豪地说。
“记住了记住了!”刘聿连连点头。
“你记住个头!我看你连最后那式出了多少剑都没看出来!”孙清筱不屑地说。
“一十八剑嘛!我知道!”刘聿神气地看了孙清筱一眼。
“你!分明是从名字上猜的!”孙清筱不服气。
“那难道不是吗?”刘聿反问。
“哼”孙清筱娇哼一声就不说话了。
“你们莫要闹了!你第一次看时还说只有十一剑呢!”孙父笑道。
“我不听!”孙清筱丢下这一句话就跑回房里去了。
师兄无奈地看着孙清筱的背影,道:“她这丫头就是喜欢与人犟嘴....不过,她出门之前好像也没这么犟啊...”
“这丫头...”孙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吩咐师兄道:“风儿,你且继续教刘聿,我还有些事要和你师娘商议。”
“是!”风师兄行礼回道,刘聿见状也行了个礼。
孙父走到一半,突然回头道:“刘聿,你虽然天资不够,但若是勤加修炼,日后也定有一番作为,切莫心急。”
“好!”刘聿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说完,孙父就回屋了。
“师兄,师父师娘他们,是不是很厉害的大侠啊?”刘聿忍不住问。从“观中虎”的态度,以及当日二人的谈话之中,刘聿隐约觉得孙氏夫妇远没有这么简单。
风师兄朝屋内偷偷瞄了一眼,小声道:“你知道莺鹊鸣柳么?”
刘聿茫然摇了摇头。
风师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你听过这句诗吗?‘垂柳影中鹊,绿梢枝上莺’。”
刘聿忽然有了那么一丝印象,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风师兄看着刘聿愁眉苦想的样子,神秘地说:“师父二人,就是二十余年前天下闻名的侠客,柳中鹊与梢上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