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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牛刀小试

磨磨磨,狠狠地磨!

离开施府后,公孙澄映磨了三天的墨。

孟春三月,细雨绵绵不绝,颇有些雨打秋千深闭门的意境。

每每这种时候,她爱取一块墨,一边听细雨穿风过一边坐在窗边慢慢磨,不一定想写字,也不一定想作画,她只是喜欢磨墨,就如……就如将思念磨在砚台里,这样可以让自己对他的思念淡一些。可每次,她总是把墨汁磨得浓稠不已,屡改不掉。

“又在磨墨。思念谁呢,美人儿……”伴着一声油腔滑调,温热的身体从后贴上,登徒子之爪摸上光滑如玉的颈。

停下磨墨,公孙澄映回头,“太一别闹。”

从身后抱住她的俊俏公子,是如假包换的俏姑娘——她的侄女公孙太一。她们同年同月同日生,太一比她早出生一个时辰,无奈辈分低一截,不服气之余总以戏弄她为乐。太一沉迷观星,听说皇宫内观星仪精妙,寻个机会入宫,做起九品司辰郎来。幸得太一自幼喜着男装,没露破绽。两人在大都生活,相依为伴。

“小姑姑,你为何总惦记那人?”公孙太一瞟看砚台,大声一叹。

“想惦记,就惦记了。”她娇瞥一眼,笑问,“你在宫里还好吧?”

“放心放心,太一我……嘿嘿嘿……”她能有什么不好。窃笑一阵,公孙太一突道,“国舅死了。皇帝现在什么事都找平章政事商议,比起我刚入宫的时候,现在的施弄墨不可同日而语。多少官员想抓他的把柄,结果落得被杀被贬的下场。小姑姑,为了这种人伤心,值得吗?”

捏捏她的鼻尖,公孙澄映失笑,“你怎么和师兄说一样的话?”

“师兄,你哪位师兄来了?”闻言,公孙太一抬头四望。她今日轮休,刚从宫里出来,尚不知家中多了位客人。

“蒲庭师兄。他来大都办事,出去了。”定住左右摇晃的脑袋,她道,“太一,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了一人伤心。”

“才不。”公孙太一魅然一笑,“小姑姑,施弄墨有什么好?我是怕你后悔。”

“后悔?”她有些羡慕太一的洒脱,叹了叹,“太一,这世间最伤人心的……莫过于明知会伤心,却仍然不后悔,一再地让自己去伤心。”

那人,是她的怀中刺,她的肉中钉,她的……心中人……

这怀中刺,如何才能拔去、除去、忘去?

“我不明白。”公孙太一咕哝,将头埋进她后颈。

拍拍她的颊,公孙澄映转开话题:“如今朝中权势最大的,除了弄墨还有一人,此人是当初拥护皇帝登位的托孤大臣之一,二朝元老,皇帝登基后拜他为太师。这人虽已年迈,有何军机大事,皇帝也会找他商议。弄墨这些年与他相安无事,但从弄墨打压蒙古重臣开始,他不会就这么看着。”

“小姑姑,你指……太师哈孙?”

“对。”

不眨眼地盯她半天,公孙太一叹气,“小姑姑啊,你不做官太可惜了。”

“我不适合做官。”她柔柔一笑,“首先,我的容貌是最大败笔。你当人人是傻瓜啊,女扮男装也看不出来。第二,我为什么要做官,心怀天下苍生?为民请命?太一,公孙家的人向来情淡,我们都没那份热心。第三,若说为了权财,在大名老家,公孙家的家底并不贫匮,我们却甘愿在这儿节衣缩食……太一,权财固然重要,在你我心中却不是第一。”

“我知道……”公孙太一垂眼,“你是为了那人嘛!”

“是啊,我为了他……”心里一酸,突然升起满腔幽怨。这些年总将自己困在“谓他何求”的圈子里,差点让她忘了一件事。

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她公孙澄映从来就不是一个做事不求回报的人。

这些年来,她要么用自己的心思去猜测他的,要么用他的心思去推演将会发生的事情,或已发生却隐藏在背后的真实原因,但得出的结论皆非他所求。

既然……

“怦怦怦!”心跳加快。

既然如此……

“怦怦怦!”她突然兴奋起来。

不要自己念念梦回的多年竟是成空,既然得不到他一句“知我者”,那么,就来试试他不要什么……心念突转,慢慢收紧五指,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可怕的念头跳了出来。

如此如此……呵呵……

“小姑姑……”

“什么?”

“你不会是被施弄墨气糊涂了吧?你的笑……好可怕……”

庭中传来轻响,两人对视,同时止住话,探头望向窗外。

看清来人后,公孙太一笑道:“蒲师兄,好久不见。”

公孙澄映笑道:“师兄,帮我一个忙。”

半年后——

蚕食桑叶,蟹走平沙。春去秋来,朝中官员升降之事颇多,而让施弄墨意外的事却少。他提了一些官员,也暗中掐了一些官员的青云之路。国之大事也无非是宗王叛乱、增军、赈灾之类,细算下来,他真是觉得无趣至极。就在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挑些事端时,一件意外之事打消了他这个念头。

他进了刑部。

坦率地说,他进了刑部的大牢。

阴暗的地方,空气里充斥着刺鼻的湿腐霉味,夹着淡淡血腥,呼吸起来不怎么令人愉快。看来他得建议刑部尚书将大牢弄得亮一点香一点才行……

绕着铁栏杆一圈又一圈,施弄墨仿若探宝一般,借着时间的充裕将牢房研究个透,透到他能说出有多少铁栏,第几只铁栏上有遭人捶打的痕迹……

“施大人。”一位官服男子走进,将纸笔放在栏外的桌上,示意典狱长开锁,准备开审的样子。

当时,施弄墨正在研究花多少气力才能将铁栏扭弯,听见铁锁声响,他侧首一笑,“你审我?”

那官员立在牢门外,恭敬道:“是,请施大人海涵。”

“刑部尚书倒聪明,让你这员外郎顶罪。”弯腰出牢,他淡淡勾唇。

这次入狱,他不过是受牵连,能不能出去,出去之后是否仍受宠信,必是众官想破脑袋也想知道的事。所以,官员都在观望,举棋不定。以他的官品,理当由刑部尚书亲自提审,那家伙却让员外郎杨挚前来,果然很会未雨绸缪。杨挚是他一手提拔,今日审他的是杨挚,若他出去了,找麻烦也先挑杨挚下手,刑部尚书则推得一干二净。

“得罪了,施大人。”杨挚垂手立在他身边,小声道,“陛下也是一时震怒,气消了,也就没事了。这些天怕是要委屈大人在牢里待着。”

“要用刑吗?”俊目微挑,似有期待。难得进大牢,尝尝刑具也算亲身体会了本朝的刑罚之严,就不知他这副身骨能承受多少,说老他也不老,应该可以熬几个时辰……

杨挚忐忑地看他一眼,“施大人何出此言,下官怎么敢。”

“员外郎……”慢条斯理地抬手,在杨挚肩上轻轻一拍,俊目含笑,“你做得不错。现在我是囚,你是官,我还要谢你才是。”牢内两天,他的用度与寻常无异,他当然知道谁给了方便。

“下官……惶恐。”

“哈哈哈……”拊掌大笑,俊雅容颜神采不减,“该怎么审,员外郎就怎么审吧。”他也很想知道,自己这次是被人一铲到底,还是虚惊一场。

说起入狱,祸源是一个月前的一批珠宝买卖。宫臣收了珠宝商的好处,睁只眼闭只眼,让珠宝商故意高抬货品价格,大赚了国库一笔。这事由户部下面的官员负责,他多多少少知道,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通常当没看见。珠宝商不知什么原因被哈孙查了出来,哈孙上奏皇帝,皇帝当庭大怒,下旨重新估价,惩治商人,并严罚收受贿金的官臣,贬职的贬职,入狱的入狱。他施弄墨就很不幸,是哈孙上表名单中的一员。

将整件事连贯起来,他不得不说一个字——妙!

先借珠宝商欺诈宫廷一事引来龙颜大怒,君无戏言——严惩商人和官员。第二天上表收贿官员名单,名单是否属实有待查证,而皇帝口谕已下,无论一品或九品都要受罚。名单官员冤不冤枉暂且不提,为了保住脑袋上的官帽,一定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后果不外两种:一是相互挤兑,互揭疮疤,二是借机反咬,牵连进另一批官员。

好,好一个抛砖引玉!若是他施弄墨,必定会借此良机唆使百官,让朝堂上的新面孔如千树万树的梨花,一夜开遍。

真是令人兴奋啊,难得竖了多年的对头,他还以为哈孙已经熄了雄心呢,没想到居然来个抛砖引玉,哈哈,好个太师哈孙,好,真好!

心中连叫三个好,施弄墨笑容灿烂,待喜悦之情过后,再抬头,看到杨挚一脸呆样。

“员外郎?”他谐趣轻叫。

杨挚回神,讷讷道:“施大人……似乎很……高兴?”刑部大牢现在关押的官员不下三十个,也只有首平章雅容如玉,完全不受影响。

“哦?我很高兴?”施弄墨抚上自己的脸,指腹触摸唇角,感到向上的弧度,“是啊,我很高兴,真要好好谢谢太师。”削完颜邦、杀国舅后,他一直期待着蒙古派能架些趣招让他拆拆,如今果然不负他的期待,哈孙……

不,不对!

倏地瞠眼,施弄墨忽地站起,咬牙切齿。

这抛砖引玉之计,砖要抛得好,必须得要长久时间酝酿,再处心积虑地布局,等一个最佳时机方可抛出。哈孙并不擅长这种一环一扣的长时间布局,背后一定有人指点。

会是谁?

这人应该很熟悉他。否则,不会从珠宝买卖这种小事布局,让他不知不觉着了道。

施弄墨细推之下,答案呼之欲出。

会是那人吗?真是令人意外……

“好,好个……”一掌拍向桌面,乌眸亮得可怕。

杨挚见他突然变脸,一颗心不由七上八下,“施……施大人?”

没空理杨挚,亮眸睨了睨空白纸张,他踱回牢内,“员外郎,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审得再详细,陛下也不见得会看。别再问我了。”他现在满心满脑全闪着那人的身影,心跳莫名加快,甚至有点期待。

若说这牢狱之灾无妄,倒不如说他早想了多时,本以为是哈孙,没想到……哈哈……

静静坐在牢里,一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头上,一手提着酒壶,眼眸半垂,手腕微斜,施弄墨心不在焉地听着酒水溅入杯中的咕噜咕噜声。

牢里有桌有椅,满桌酒菜是杨挚为他准备。

闻着酒香,他胃口尽失。杨挚那个笨蛋也不想想,天天坐在牢里不动,他能吃多少。

放下壶,他打量自己:袍子……还是五天前的朝服,已经发皱了,刑部尚书竟然没让人收他的官袍,太疏忽了,找机会刁难刁难;手脚……算干净,虽然没沐浴,每天倒有热水清洗;发冠已解,披着发舒服是舒服,不过看上去有点狼狈,若有人想看他威风尽失的模样,现在是最好时机。

五天来,除了杨挚,没什么官员来他面前耀武扬威……哦,皇帝昨天来过,谈了些君臣之道、国策军机,对他被牵连一事痛斥一番,似想听他辩解。老实说,他现在是阶下囚,辩解之心实在是不强,而且……皇帝觉得在牢里谈国事很有趣吗?

因为不是他要等的人,便随意应付了几句……

没错,他在等人。

轻浅的脚步声传来,他闭上眼,仔细聆听。

“弄墨……”

敢这么叫他的,大都只有一人。眼帘掀起,乌眸绽现灼灼异亮,他慢慢站起,转身,走向铁栏,“澄映,我这狼狈样,你可满意?”

五指慢慢越过铁栏,抚上他的脸,白衣女子似笑似怨,“狼狈,的确狼狈。不过,就算你狼狈,也是最俊美的狼狈。”

他大笑,倾身问道:“不是哈孙,是你,对吗?”

看他一眼,恋恋不舍从光滑玉颜上收回手,灵动大眼慢慢垂下,她闷闷点头,“是。”

“说来听听,哈孙那只老猕猴居然会听你的。”腰微倾,隔着铁栏,他将脸贴近她,轻笑着期待。

“我可没锦书那么好听的嗓儿。”

他微怔,莞尔摇头,“你这是……吃醋?”

哼!她扭头不看他。

“你这半年来与寻常无异,高兴的时候来我府上绕一圈,不高兴的时候十天半月不见人影,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向她缓缓伸出一只手,展平。

他的掌心平滑,没有老茧,五指线条顺滑而有力,掌上的每一条纹路无一不透着优雅的味道。低低一叹,她伸出食指点点他的掌心,然后沿着顺滑的线条慢慢游移,移到他的食指处,指腹突然向下一压——

“你远削完颜邦,杀国舅,早就应该知道哈孙不会坐视不理,但他一直没动静,你以为他会有大的势动,便一直在等。其实,他是在犹豫。他与你这些年虽然明争暗斗,但都无二心,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我朝江山社稷。但从你杀国舅开始,哈孙从犹豫变肯定——他不除你,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他。”

她一只手指一只手指地压下他的,他索性不抽手,倾首听她解释前因后果。

“我请师兄帮忙,让哈孙来一次抛砖引玉。珠宝买卖这种小事你一向不放在心里,就算捅到皇帝那儿,也不过惩罚商人和小官员,但今年春夏之交,宗王海都叛乱。出兵打仗,斗的是国库军资,这种时候将亏损国库的珠宝买卖抖出来,皇帝的怒气绝对比平常大,所以……”她狡黠一笑,五指与他交握,“时机正好。”

“妙!”

“后面的事,你已经猜到了。”不然也不会开门见山地问她。

“所以,我进了刑部大牢,如果哈孙借此机会让皇帝疏远我,这事就锦上添花了。”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我倒不知那老猕猴这么容易就相信你……师兄?”

抿了抿唇,她轻轻一叹,小声道:“师兄说……你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哈孙信了。”

“……我认识你师兄吗?”什么时候多了个“不共戴天”的仇人?他从来不背名不副实的名声,既然那位师兄如此“迫切”希望成为他的仇人,不如找个机会成真……

双眼微眯,他的神色狡猾而阴狠。

公孙澄映一见,赶紧道:“弄墨,那个……是我请师兄帮忙。你……从首平章沦落为阶下囚,这滋味……是你要的吗?”

“是,我早就想尝尝阶下囚是什么滋味。”他抽回手,“这次……可要多谢你呢,澄映。”

“你……”

“你还可以多给哈孙一些建议,看他能不能就此将我铲得一干二净。斩草……要除根……”

阴滑的声音在她耳边荡过,她悚然抬头,吃惊地看他,“你……你以为我想让你死?”

他唇角一弯,“我不介意,你可以试试。”

默默看着他,她的眼神由惊讶变为凌厉,再慢慢迷茫,最后是狂怒,“施、弄、墨!”这人怎可无情到如此地步,他明知……他明知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若不除根,哈孙一定会后悔。”

“他后悔关我何事。”她恨恨捶他一拳。

“好吧,澄映,这么说……”他讽笑道,“我早就想尝尝被人扳倒是什么滋味,也就是那种从天上被人一脚踹下地面的感觉。这次我只是受牵连,踹得不太狠,必须要补上一脚。你既然能抛砖引玉,当然能锦上添花……”

“你……好过分……”

他顿声,盯她半晌,伸手抚上她的脸,满手湿意,“哭什么,你不总想知道我要什么……”

“我以为这是你不要的。”她促声打断。好讽刺,她以为他不要的,却误打误撞成了他要的。

“澄映,你很聪明,何必呢?”

凝水眸星幽怨无比地锁着那张事不关己的俊颜,五指颤抖着贴上他的胸口,“真想知道……你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怎么可以这么冷……这么让人又……又爱又恨……”

“你爱我?”垂眼盯着细白五指,他笑意不减,“既然如此,你一定要送佛送上天。”

蓦地收回手,她恨恨道:“休想。”

想让她帮助哈孙锦上添花,她又不是傻子。暗中害他入狱,不过是想知道什么非他所求。既然龙游浅水是他所求,她再使计便是枉做小人。何况,她爱他呀,他就那么狠心……那么狠心地以为……她想伤害他……

“澄映……”

为了不受引诱,她狠心扭头,不看那张和颜善笑的脸,“你休想,休想!”

负气跺脚,她大袖一甩,纤腰一拧,掠地而走。

牢内——

盯着空荡荡、黑幽幽、不知尽头、烛火半明半暗的狭长甬道,施弄墨狠狠眯眼。

好个刑部尚书,白拿朝廷俸禄呢。怎么说这儿也是刑部大牢,就算澄映轻功独绝,也不能让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她今日来无影去无踪,宿卫没一个警觉,日后若是关了朝廷重犯、叛王贼盗,被他们那些武功高超的同伙给救走,刑部尚书绝对脱不了玩忽职守之罪……

轻咳一声,一道人影从黑幽幽的甬道“飘”进来,落地无声。

“草生……”

“大人!”

“是你点了典狱长和守牢宿卫的穴?”

“草生怕他们夜里吵到大人,让他们睡得安静些。”

“……”很好,他会记得给刑部尚书扣多一个“监守自盗”的罪名。

第二天黄昏,一道圣旨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念施弄墨秉心忠实,执事敬慎,晓畅朝章,特减俸半年,谨于府中反省,未得宣召不得入宫。钦此。”

硬着胆子念完圣旨,年轻宿卫战战兢兢将一卷赫黄递送到单膝跪地的男子面前。

在牢里六天,乌发垂腰的首平章不但无狼狈之姿,倒更显俊雅之态啊……可是……可是……明明首平章面无表情,为什么他会觉得额上发寒?

年轻宿卫偷偷吞咽口水,轻道:“施大人?”快接旨啊,多少官员想接这种圣旨还没福分呢。这道圣旨无疑是免了首平章的牵连之罪,明眼的都知道,他仍然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是权倾朝野的机要重臣,得罪不起。

眼睫半敛,乌眸盯着地面一点,视圣旨如无物。

不是他不想出刑部大牢,只是……这道圣旨未免下得太快了些。就算哈孙没了澄映的暗助,那老猕猴一样有法子扳倒他,而不是让皇帝有机会下旨责令他在家中反省。而且,他现在真的真的是……不太想出去。

哈孙那个老猕猴,就不能让他多意外一些日子吗?他至少有十种法子可以借此事扳倒自己,就不信那只老猕猴没想到。假不假呢,他是很想让草生偷偷去提醒一下老猕猴,但基于“自己挖坑绝不自己跳”原则,若老猕猴不借这个机会扳倒他,接下来就换他牛刀小试了……

“这位……大人……”

跪地之人轻悠悠开口,吓得年轻宿卫将腰弯得更低,“小人阿不理,施大人有何吩咐?”

“陛下为何对施某网开一面?”

阿不理谄笑道:“施大人是国之栋梁,皇上当然舍不得。”

“你这只是面子上的话,我要听实话。”乌眸看向阿不理,划过一抹犀亮。

阿不理托着圣旨,心中叫苦不迭,只得小声道:“施大人,东远王领着一批朝臣为您求情,皇上也的确是舍不得施大人,就算太师……太师想找大人的麻烦,也不能左右皇上的圣意啊。”

东远王?烈海牙竟然会为他求情?又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他们之间还有一笔旧账没算……

脑中一转,他慢慢站起。阿不理适时扶上,小心翼翼。

看了眼比苦瓜还像苦瓜的脸,施弄墨轻笑,不难为他,接过圣旨,“臣领旨。”

反省?哼,他也的确是该好好“反省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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