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了不到四十分钟,江启绘果然在县城中间绕了一圈,就直直地出了城区,来到那个名叫牛头岩的安置点外。
还没有抵达安置点时,江启绘便感受到了空气中有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氛围。
前方上山的一条陡坡大路上,每隔十几二十米,就有一道沙包垒起的路障,中间还有铁丝网栅栏,只留下了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小豁口。
江启绘时不常地还能看到很远处的一圈铁围栏外,游走着一对或者两对拿着防爆工具的“白口罩”工作人员。
在通过了三道路障,就要到达山上的那扇大铁栅栏门时,江启绘才反应过来,仔细一闻,辨别出那“氛围”原来是某种消毒药水的气味。
站在铁门外头的几个戴着白色口罩的工作人员,显然也早就看见了上山的江启绘。
“请问,”江启绘对迎面走过来的两个“白口罩”询问道,“这里是牛头岩安置点吗?”
“对,这里是安置点。”其中一个个头稍矮的男人点了点头。
“请出示你的证件。”个子瘦高一些的“白口罩”一抬手向着江启绘敬了个礼。
还好自己一早就做了准备,江启绘连忙配合地从背包中间翻出了身份证递给对面的男人。
矮个子的那人已经用电子体温计朝她额头扫得了数值,看过之后,冲着身后那第一道铁门内的两个“白口罩”点了点头,“36.7度。”
“欢迎来到牛头岩安置点,请先在门口登记处完成信息登记。”旁边的高个子也检查完她的身份证,递还给江启绘的同时,第一道铁门内的一个工作人员已经打开了门上的大锁头。
江启绘心说,这措施还挺完备的,她揣好了身份证,跟着走进了那道大铁门。
“同志,你这车不能进去。”里头的人先开口提醒了一句。
“那,这能放在哪儿?”江启绘左右看了一眼。
“外面、山下的停车场,都可以。除了大门外。门前禁止停放任何车辆,否则后果自负。”那人随手指了指。
江启绘只能推着车退出去,走到距离门口稍远的一处栅栏角落,那里已经有一些电动车。
这车也没法锁啊,她把小黑车贴着墙角放到了最靠里头的缝隙里,想着没准万一还得用呢。放在角落里头没人发现的话,她就过来取。
放好车,江启绘赶紧跑回大门口。
“身份证摆在桌上。”进了铁门,一张办公桌后头坐着一个戴口罩的女工作人员,冷冰冰地问道,“姓名、年龄、籍贯、户口所在地、常住地址……”
那女的捏了枝笔,一副等着奋笔疾书的模样。
身份证不是摆在桌上了吗?江启绘抬头想吐槽她,一瞟眼看旁边的几个工作人员都在闲聊,又忍了下去,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
“你不是本地人?”停下笔,那女的这才用另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拿起了江启绘的证件来又看了一眼。
“对啊,不是。”身份证!大姐!江启绘依旧老实地回答。
“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本地的,来了多久了,期间有固定工作和居所吗?办过暂住证没有……”那女的看完证件,视线回到登记本上,随口又是一长串问题。
大姐你都不用喘气的吗,一口气可以说这么多问题,她回答都反应不及。
等花了约摸十分钟时间,江启绘逐一将对方的问题全部回答完毕,那女人才又向着里头第二道门的工作人员说,“行了,登记完了。”
里头的人便打开门放江启绘进去。
在第二个办公桌,又有人给了江启绘一条三指宽的黄布条,嘱咐她,“那有记号笔,自己去写上名字、年龄、和籍贯,写完拿过来。”
江启绘依言写完之后,对方查看一遍差不多,翻了翻登记册,就边写边说,“你去板房区6号等着安排住宿吧。”
这中间,旁边还有一人走过来,让江启绘抬手。
伸出手去,江启绘只觉手背一凉,那人已经夸嚓一下在她手背上摁下了一个蓝色的方油墨章子。
然后那人将黄布条要了去,再用另一个印章在上头打上了编号和时间,就一下套在江启绘手腕上,用了个机器手动一按,压成一只闭合的手环。
“这是你的临时身份证明,最好不要自己随意摘下来,到时候工作人员凭这个给你安排食宿,别弄掉了。”
“顺着这条小路过去,左转就是,自己找6号的负责人,看好了编号,别乱窜。”那人指了路,就看着江启绘自己朝前走去。
半路上看到一个路牌,江启绘才意识到这里本来是牛头岩公园,自己正要去的地方,是公园里的一个停车场。
这L县紧挨着城外面有两个公园,分在不同的山头。靠西北的山头叫牛头岩,在东北方向的叫牛尾岩,其实属于同一片山脉,但是中间不连通。
反正江启绘只去过其中一个,爬山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去了一次牛尾岩,她想着两个山头应该差异不大,就没有再爬另一座。
今天她也是第一次来,对这边没有任何印象。
照这地图显示,往山上中间一点的位置,还有一个稍大的停车场,其余都是各种景点了。
看完景区导游图,江启绘步行到了一号停车场,那里已经有一片临时搭建绿色屋顶的小板房。
每一排板房第一间靠路边的一头,都挂着一个蓝字编号牌,江启绘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板房区6号的负责人。
那工作人员一看就年纪不大,将江启绘带到靠当中的房间‘603’门外,就拿了一串钥匙出来开锁。
江启绘打量着那些没有窗户,面积也不大的小单间板房。里头听起来没啥声音,恐怕大多数都是空着的,便估摸着这里应该没多少人。
“请问,”江启绘趁着那个负责人开门的时候问道,“这儿有电没有?”
“没有。”那负责人摇头,“上游还在抢修,已经修了两三天了,电力一时半会儿还恢复不了。”
“一天三顿饭,到了吃饭时间会吹口哨,听到口哨声你就出来吧。”
“好。”江启绘连忙点头。
“等会儿呢,我再送点水带些吃的给你。”那小伙子说,“中饭已经吃过了,你要是没吃,可以自己先垫垫,等着晚上听见哨子响记得出来。”
“对了,每个人一天只提供两瓶水。”
年轻的负责人虽然也戴着白口罩,江启绘直觉他是个挺爽快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