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很快就过去,饭刚加热好,江启绘已经开始吃了。
盯着墙上的那只挂钟,顾芯然闻着自己面前那盒宫保鸡丁饭略带一点辣味的香气,感觉心情都变得美丽起来。
“放在平常,我几乎很少吃这些方便食品,怕胖,真的,我是易胖体质,今天怎么就觉得——真特娘的香啊!”
坚持等到盒子上提示的十五分钟,饭肯定闷好了,早就蠢蠢欲动的手都不等她指挥,就揭开了饭盒盖子。顾芯然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宫保鸡丁盖饭。
“这什么牌子啊?我看看……”顾芯然一边吃一边翻那包装盖,“嗯,小食客,还是你们C省的出品。姐,我决定以后都变成它家的忠实粉丝了。”
“是吗?喜欢你就多吃点。”江启绘不到十分钟,唰唰吃完饭,又开始歼灭那袋牛肉干。
顾芯然嘁嘁喳喳的边说边吃,速度比她慢得多了。
就在江启绘和顾芯然坐在沙发上吃着饭,一边商量明天的出发事宜的时候,大楼外面的风雨里,黑色的城市越野钻出了雨帘。
“文化小区……”男人在一片高地上停下车。
县城里很多街道都淹水了,好几条路还淹得特别深,他现在几乎都在人行道上跑。能走得通的走,走不通的绕一绕,有些地方有栏杆什么的,排除了障碍物想办法他也得走。
“这地图怕不是有问题?”男人眯着眼查看手里的地图,嘴里的纸烟把车厢里喷得烟雾缭绕。
他在这里转了两圈了,“明明就在旁边,应该有的撒……”地图上用红笔标注的“白墙大院”,拿个箭头指到了他正在的这片街区里。
车前的独眼大灯闪了闪,男人把地图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副驾位置上。
“今天可就怪了事了。”男人抽着烟,纠结着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
小破车上的仪表盘显示,油量已经够呛,他这车最多还能坚持到开出城外的小收费站,到时候肯定能找到一个两个加油站。
这城里头的加油站,怕是不用想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在这儿多绕。
男人打开车上的导航,不过也没什么屁用,搜星失败……这什么操作?手机变砖还可以理解为地面基站受损,但是导航仪为什么也闹别扭?
他极度不想怀疑,这地上满世界这么乱,难道还把卫星信号都乱没了?但事实就是,车载导航仪从三天前开始,就变成这个傻样了。
如果不是他上一次加油的时候,随手抓了一本旅游地图,一路上冥冥之中又如有神助,他跟这破车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走到L县。
想起来几天之前的艳阳高照,男人很是怀念……原来走高速八九个小时就能到的通畅大路,出发的时候他还觉着应该非常简单。
结果到现在,他已经走了五天了!
从第一天出来,离家二百公里地外就开始遇到地震、山体垮塌、隧道被堵、绕路、连环车祸、某加油站大火……后来又是暴雨和洪水。
中间参加了一次抢险救人搬过石头,路上一辆车撞了护栏着火的时候帮着递过灭火器……男人赶脚这几天自己好像走了一辈子那么长,而且几天之内什么大风浪都特码的见了个遍。
不是说他就有多么善良是个好人,而是有些事情,既然已经遇上了,就发生在你面前,不搭把手,他说不过去。
男人寻思着,如果他要是个记者……那简直了好吗。
抽完了手里的最后一支烟,他揉了揉眼睛,“你大妹子的!”
男人从旁边座位上的口袋里拿出一包方便面,噼里啪啦捏碎了才撕开口袋,碎面条干巴巴的,一看就没了胃口,虽然他其实很饿。
这时候,不说什么火锅红烧肉油焖大虾了,就下一大锅干面条,红油辣子香油醋,再加一把葱花……他肯定连锅里的汤都能喝干净了。
男人朝副驾上的袋子里窸窸窣窣又翻找了一遍,基本就剩下空包装袋了。他翻出一瓶儿童奶,戳了根吸管一口抽完,然后蔫头耷脑地继续吃手里的干脆面。
忽然,男人朝前方的大雨里瞪眼看去,忽闪忽不闪的灯光里头,那是个什么东西?
蓝色的,走路的……垃圾桶?还是挺大的那种。
定睛一凝神,他勉强看见了大桶下头露出来半截的,踉跄移动着的两只脚……那是人,的脚吧?
会走路的桶子里还有人!
虽然进城这半天了,终于见到个人毛了他挺高兴,但是这人显然挺奇怪的,这什么天气就跑出来?顶着大垃圾桶,他也不安全吧!
那双脚蹦蹦跳跳磕磕绊绊的,带着那蓝色的大桶朝他这里慢慢移动着,顶着那玩意儿能好走路它就怪了!
男人推开了车门,朝前方砰咚一下滚倒的垃圾桶跑去。
风里雨里追着你,垃圾桶轱辘轱辘滚了两圈,就在他前头停下了。
好玩吧?开心啊!男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从里头钻出来的人。
“哇啊——哇——哇啊——”
还哭得挺惨,他心说,这哭声也不太对呢。
“救救我们!”一头黑色长发湿哒哒地滴着水,女人从地上爬起来就把怀里的东西朝他怀里塞,“求求你!救救吧!快救救它吧!”
男人本能地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那个“它”,裹得小小的一个包袱,一坨软绵绵的东西,外面包了好些花里胡哨的塑料袋。
雨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塑料袋也淋湿得差不多了,从里面传来了哇哇的响亮哭声。
“还……孩子?这是个孩子?”男人惊得快说不出话来,下意识把这坨软绵绵的小包袱搂得紧了些。
他一把扯起那女人,带着两个人着急忙慌地回到了车上——女人塞进了后座,小孩儿则抱在了怀里。
“你这什么情况?这,这也太小了吧这个……”男人一边摘下一个个湿淋淋的塑料袋,一边查看着包裹在中间的小被褥,“这孩子,怕是都没满月吧?!”
他真是又惊又怒了!什么样的母亲能把这么小的孩子带出来,这样大风大雨里头胡乱瞎跑。
“是,是没满月,恐怕只有十来天。我……我叫顾芯然,我们,我和这个孩子,”年轻的女人撩开脸上湿哒哒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的鹅蛋脸儿,嘴唇青紫着,冻得瑟瑟发抖,“我们都是被拐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