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啰里啰嗦地讲了那么多废话后,李九天终于将他掌握的信息透露给了吴望。今后何去何从,是走是留,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当然,只要有自己的鼎力相助,那必定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不过,这前提就是吴望能够跟自己合作愉快,勠力同心。吴望之前的那几位前辈,虽然都是高材生,但未免心气太傲,凡事独来独往,以致后边独木难支。
“现在知道你自己目前的处境了吗?”李九天说完认真的问道。
吴望到此时才彻底明白那天在政府厕所里听到的那番古怪话语的含义、众人选村子时的奇怪眼神以及上任时车里诡异的气氛,原来自己虽有些经历但始终还是井底之蛙,要不是李九天道破,自己尚有许多事情还被蒙在鼓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说:“of course。”
“口语不错,说来听听,看看准不准。”
“众-矢-之-的。”吴望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李九天老脸一抽,似是冷笑,而后轻轻点头,似是赞同。
“怎么样!准不准!肯定准过打鸟。”未等老李发言,吴望自己抢先说道。
“何以见得?”
吴望嘴角轻扬,似胸有成竹,将自己的所思所想娓娓道来:
自己刚踏入七贤的地界时,便遭遇了一劫匪,非但求财还想害命,这是其一;路遇吴起爷孙俩搭救,还遭受追杀,这是其二;下榻栖凤第,劫匪上门寻仇,幸得自己恰巧外出不遇,这是其三;初遇雾灵,便阴魂不散,紧随其后,这是其四;子夜吴歌,救人不成反遇鬼,还赚得雾灵金口玉言,这是其五。以上五点,都是发生了却还没完结,所以可断我眼下之境,众矢之的。
“不错,不错,难能可贵,遭遇了这么多危险,头脑还蛮清晰的嘛!”李九天夸道,然而他瞬间话锋一转,又说:“我觉得用另一词语来形容的话会更加贴切。”
“啥?”吴望好奇。
“瓮中之鳖。”李九天用手里的筷子往盘子里敲了敲,以示强调。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辞职啊!”李九天旧事重提,诡笑道。
吴望双眉顿时一蹙,打手一摆直说:“会不会聊天,这都把天聊死了。辞职!门都没有。”
“那好,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打算!我没有打算,想那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过山车。”吴望撒起浑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不知如何打算吧!那说说你自己的看法。”李九天一针见血反问道。
吴望一脸郁闷,声音低下说道:“班门弄斧啦!说不定你早知道了。”
“让你说就说,还不是你提的资源共享,废什么话啊!你。”李九天怒骂道。
吴望一看来了脾气,知道酒鬼不好惹,自己还是少点卖乖为妙,以免自讨苦,于是赶紧发表看法:
自己在来火烧宫的路上遇上的那一劫匪,一身衣服和车子都是从李九天那里掳来的,且煞费苦心地扮作村民来诓骗自己,这前后联系起来,不难看出,他是有计划有预谋的。但自己从踏下高铁起,就没有跟什么当地人发生过矛盾,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凡事皆有因果,他思来想去,认为事情最大的可能就是来自高铁上盗匪的报复。如此解释下来,倒也是能够说得过去。
而对于雾灵,要说自己被针对或支村这个职位被针对,可从三王庙里说起,受到攻击的不只他一个,事后他至今则没单独遇到过。子夜吴歌,似乎更像是鬼。尽管自己的遭遇跟方山有点类似,然而,严谨地来说,他还是没有直接遇到过,所以还是不算的。最奇怪的一点,也就是吴忠所说的那晚驱蛇雾灵开口要求他保护自己,从这相较之下,他跟其他支村的待遇又不一样。要说支村的职位被雾灵针对了,这分明是不成立的。难不成自己会成为一个意外!从现实种种情况来看,这很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自己只是尚未经历,而不能说是今后保证不会发生。如此纷繁杂乱的线索,一时要剥茧抽丝根本不可能。虽有心计划防范,可无奈才疏学浅,一时无从着手。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所以自己目前只能抱着这种心态了。
“原来如此。”李九天颇有深意地点了点头,随后补充说道:“碌碌无为只怕是坐以待毙,你倒不如主动出击,兴许还有点胜算。”
吴望对此轻轻回了句:“重为轻根,静为躁君。”
“什么!”李九天一时没想到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会这样回答,这简单的八个字里蕴含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你怎么比我还楞!人有时候明知自己身处险境,但那也未必是坏事啊!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
“你-------懂这个?”李九天貌似觉得不可思议。
“七八岁的小孩都会背,我只是比他们多一点点,真的只是一点点。”吴望掐着手指比划道。
“你谦虚了,背和懂那是两个层次。”
李九天看着吴望那憨厚的笑容,他突然意识到,雾灵金口玉言并不是随便说说,吴望他的身上有比别人更为可贵的东西,尽管他不是最聪明的那位。或许,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此次已经出现。
“小往大来,吉亨。”李九天一时想起吴邪为他卜的卦便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啥?”吴望似乎没有听清。
“没事,你说的没错,有时换个角度看问题,问题或许本就没那么复杂。”
吴望听了淡淡说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嘛!古人说的。对了,你跟踪这些事情这么久了,有没有发现什么关于雾灵的线索或者有什么眉目没有?”
“没有。”李九天直接了当。
“不可能吧!你都经历了那么多。”吴望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鬼灯的蜡烛、会哭的鬼井以及方山的祭品,还有。。。。。。”
“没有!没有!都研究过了,没有。跟你说的差不多,无从着手。”
“不可能吧!哦!对了,三王庙的箭头,那个还可以查查。”吴望突然记起。
“你说的是这个?”李九天说完从兜里摸出一截断箭来。
吴望的眼睛瞬间亮了,一把接过赶紧研究。
“不用看了,确实是古物,具体年代未知。”李九天的语气没有一丝兴奋反而有些失望,紧接着一口啤酒猛灌。
吴望则是如获至宝,捧在手心上直说:“送外边的鉴定所,我来联系,容易得很。”
“唐!宋!元!明!清!没用,统统都没用,知道了也没用。这更能说明我们是在跟一个虚无缥缈,或者说是死人在战斗。”
“这--------”吴望一时似乎明白李九天的意思了。
“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线索。”
李九天说完后,他的手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
吴望顿时吓了一跳,他明白对方此刻的心情,有些东西明明近在眼前,可却始终摸不着看不透,无从下手,这现实状况着实无不让人着急和懊恼。
“不急啦!我作为目标都无所谓,你怎么比我还急?”吴望用自嘲的方式来宽慰对方。
李九天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说:“无奈啊!一位接一位辞职,总是无法为雾隐村留下人才,我能不着急吗?急死我了。”
“那倒也是,明明知道原因在哪,可就是无可奈何。你这种心情,我能体会得到。”
李九天笑着摇了摇头,说:“你没亲身体会过那种无力感,不真切。”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一副画面,一个瑟瑟发抖地年轻人无助而又惶恐地躲在树洞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戏班子在一群人身狗头的妖怪攻击下死伤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