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快跟我进村吧,先找地方住下来。”李九天看吴望站在桥上到处张望就朝着他喊道。
“寨前榕厝后竹,果然是名不虚传。”吴望看着头顶上的榕树大如伞盖,一时忍不住夸了一句。
李九天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说:“你小子懂得挺多嘛!看不出来,你对本地的文化研究很深。你再说说,你还知道些什么?说不定,你真的要比前面几位不同。”
在一旁听吴起自谈自夸的吴妮等人,一听九天伯如此赞叹新来的吴望,,他们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拉了过去,撇下自吹自擂的吴起转而去听吴望的话语了。吴起被人抢了风头,内心虽有不甘,可见九天伯要考人,便屁颠屁颠跟着去凑热闹了。
吴望知道自己眼前的境地,如果他现在打退堂鼓,那他以后在七贤的日子可就没什么地位了。所以,当着众人的面,来一次令人满意的表演,这将有助于他今后工作的开展。这并非是卖弄学问,而是一次展现自身实力的机会。他的身份,不仅仅是吴韶的孙子。于是,在短暂思索后,他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介绍如下:
潮汕乡村聚落多以姓氏为群,一村之内几乎同宗同姓。先民们遵从“风水”理论,并以宗族祠堂为中心,四周有如“下山虎”、“四点金”等基本单元建筑,村前有溪流或池塘,溪边、路旁、水边常栽“神树”(即榕树),树下设“伯公宫”(即土地庙):树旁建神庙,供奉之神以“天帝”、“三山国王”居多,近海村落则供奉“天后”(妈祖庙)。村后种翠竹,潮汕俗语素有“寨前神(榕)厝后竹”之说。整个村落中心突出,布局严整,群体建筑特色明显,尺度适当,水平发展,融于环境。有两个明显特点:
高度向心空间结构。潮汕人追源溯本,宗族观念强烈而浓厚,体现在乡村聚落布局中,多变现为以宗祠为中心展开布局,这是潮汕乡村聚落呈现出来的一个特点。
严整、封闭的建筑特色风格。就居住建筑而言,以基本单元建筑,由座落连成片,由片连成巷街,再合而成村。这些村落民居,大多数集中布局,相互毗邻,排列整齐,四周街巷围绕,表现出严整、封闭的特点,这是潮汕乡村聚落呈现出来的又一个特点。①
“说这么多有用吗!村子里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少。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你还指望它能有什么发展。”
正当吴望侃侃而谈时,一陌生苍老的声音从旁说道,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浇灭了吴望的激情。
“吴邪老伯。”小孩子眼尖,一下子就寻得这声音的主人。
“嗯!”
小孩子口里所叫的这位,披头散发,满顶银丝。消瘦的身形下,一袭灰色长衫洗得发白。尽管他双目无神,一脸颓废,整个人却有着一股桀骜不羁的气质。面对小孩子的问候,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而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止。他径直从吴望的身边走过,连眼皮都不眨一下,一个人自己朝着村外去了。
吴望起初没有反应过来,待到他看见吴起敬重的模样时,他才猛然想起这吴邪就是吴起早前所说的村里最有学问的那一位。
“文人相轻!”吴望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这一想法。
“你不要见怪呀!他这人就这样子,村里许多人也看不惯。”李九天见吴邪老头走远了就对吴望解释道。
“这其中应该包括吴过老爷子吧!”吴望若有所悟。
李九天对这一说法并没有评论,他只是报以微笑作为答复。
“这村子看来很有意思,你们谁能告诉我这村子为什么叫火烧宫?”吴望知道李九天的意思,所以他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反而询问起村子的来历了。
吴起几个小孩子对此只有无奈地摇头,他们哪里知道这村子名字的来历。倒是李九天他知道得多,他挠了挠了头发后,一脸迟疑地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这山区里有一个部落联盟。联盟里有一位初出茅庐的巫师,他冒着族人的反对和生命危险拯救了一位来自异域逃难的皇子。后来,皇子历经卓绝的斗争终于在这片土地站稳了脚跟。为了感谢年轻巫师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异域皇子在这里给他建造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宫殿。可随着战火不断,年轻巫师的宫殿最终也无法幸免。传言地方诸侯为了捉拿异域皇子争得封赏,竞相对异域皇子进行疯狂杀戮。异域皇子退无可退,最后还是躲进了宫殿里。可这宫殿并非固若金汤的堡垒,在抵抗不久之后,它也沦陷了。有传说说是年轻巫师自己一把火烧掉了宫殿跟敌人玉石俱焚。也有传说说是年轻巫师烧掉宫殿后,他带着异域皇子逃进了雾隐山,从此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问世事。在战乱过后,四散逃命的族人又陆陆续续回到了这里。他们厌恶诸侯的苛政,怀念异域皇子和年轻巫师治下的生活。为了表达自己内心的不满,纪念巫师和皇子曾经的仁慈和功绩,所以他们管这里叫火烧宫。由于这个村子背靠雾隐山,是进山前唯一一个最近的村子,所以它还被称之为雾隐村。
“火烧宫,雾隐山,雾隐村,雾灵。”吴望听完李九天的介绍后,脑海里突然不自觉地将这些名词联系在一起。想到疑惑处,自己竟脱口而出。
“雾灵!”吴妮胆小,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吓得尖叫。
“你--------”李九天欲言又止。
吴起偷偷拉了拉吴望的衣服,给他使了使眼色。
吴望不明所以,但看他们的神色又觉得不对劲,只能委婉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村里不让说,你懂的。”李九天说这话的时候飘了一眼旁边的小孩子。
“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怕别人知道的吗?”
正当吴望和李九天说话的时候,吴邪老头不知何时从旁边冒出来了。吴望猛然循声望去,只见他此刻正站在桥头的拐角处看着。停顿一会后,他才慢悠悠地走上桥身朝着他们过来了。大家一时哑然,不知说什么好。等到走得近了,吴妮等人才叫了一声。不过,他依然是老样子,脸上波澜不惊。
在与吴望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却又听得他说:“玩玩就早点回去吧!这里穷山恶水的,虎豹豺狼多,小心丢了性命。”
“这-------”
吴望回过头来,正想要启齿问缘由。可是吴邪老头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径直朝着村子里去了。
“老爷子,宗祠里要开会,你赶紧过去看看。”李九天看吴邪渐行渐远,突然想起刚才吴过的话语来,他立刻大声通知道。
不曾想,那晨曦中的白发长衫老头竟是这样回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吴望以为按着吴邪的性格,他只会摆摆手拒绝,给众人留下一个食古不化的背影。意外的是,他的拒绝竟然具有如此才情,这让吴望一时不得不刮目相看。
“都说吴半仙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啦!这下知道了吧!。”吴起骄傲地说道。
吴望轻轻地摸了摸吴起的头,看着吴半仙逐渐远去的背影,他忽觉此人的行事风格倒是与那临风望月的雾灵相差无几。莫非吴半仙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家伙,吴望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一丝想法。但是,依着对方的年纪,想要在荒野里健步如飞,建筑上飞檐走壁,这显然也不符合实际。他自己怀疑归怀疑,凡事还需讲证据的好。
“你想的我都想过了,先放一放吧!想知道答案的不只有你。”李九天自说自话举目远眺,村中心里的宗祠上空已是白烟袅袅。
吴望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眼前火烧宫成排成列的平房厝面水而筑,背靠青山,正沐浴在朝阳的光线里,村中鸡犬之声远近相闻,到处呈现一派静谧的田园生活。纵横交错的巷子原本空无一人,如今却是陆陆续续出现了人影。两人成组,三人成众,大家在不同的巷头碰首打过招呼后,便不约而同地朝着一个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