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岁月如电,一本书没有读尽,天已黑。如果,一天能更长,一年能更久,会不同吗?
前往云雾山的路并不好走,云道人来时乘云,半日即到饶村,回去时带了两个平常人,他们虽然身怀异能,却未修炼,自然不懂乘云。
走了一日,云道人觉得很疲惫,学会乘云后,他鲜少走路,每年也就这一回。不过他的心情不错,这次带回的人资质不错,说不定能通过道阶的考核。每年从各村征来的孩子,都需要通过道阶的考核,但道阶之难,十之有九抗不下来,以至于每年最后能入山的人不足二三。这也就是,每年云雾山都要去管辖的三十八村找人的原因。
惜年沉默的跟在云道人身后。那日,死里逃生,她至今有些蒙圈。
明明被沉入黑死河,濒临死亡,怎么再醒过来,却躺在祠堂前的大道上?饶家的人对着她议论纷纷,她能捕捉到的字眼,有异能,觉醒,之类的。听起来很像是玄幻小说里的天赋觉醒,又像是魔法故事中的法力获得。但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很肯定自己是个普通人,这具身体的本体多半也是个普通人,毕竟如果不普通,怎么能让人欺负成这样?
怎么忽然就有了异能?
惜年站在人群最前面,许多人看着她,她循着人,找到缩在最后面的张氏,她渴望从张氏处得到一两丝信息,可张氏始终垂着头。忽然她想起失去意识时见到的巨大黑色珍珠,以及逃亡的晚上张氏逼迫她吞服的黑色珠子,难道说,一切是因为那颗珠子?
可惜她没能追问张氏,自从她上岸后,只有一个人同她说过话,就是后来带她离开饶村的云道人。云道人说的不多,总共两句,一句是告诉她,他是从云雾上来的,第二句是告诉她会带她去云雾山。
饶家的人另领着一个男孩子过来,惜年和男孩子一起,跟着云道人离开饶村。离开前,不知出于何种缘故,胸腹间突生不舍,她回首看了一眼张氏,但张氏仍未抬头。
也罢,本是要离开饶村的,过程不尽如人意,结果却是没有改变。
行路时,云道人告诉他们,他叫云松石,如果他们顺利上山,以后会是他的师弟妹。
少年一听云雾山,就显露了深重的恐惧,连走路的步伐都竟乎涣散。惜年瞧着不对劲,上前扶了一把,少年倔强的推开她的手,格外的嫌弃。
惜年不是很在意少年的倔强,但她很在意少年的恐惧。加之,云松石的话里有一个如果。为什么是如果?难道说,他们可能上不了山?
少年一定知道点什么,惜年想着,是不是尝试着套套看?
据云松石说,饶村离云雾山不算远,不足一千里,靠走大约需要十来天,一路上除了靠山靠水处有些零散人家,几乎是见不到人的。云松石因为修道之故,无需进食,惜年正愁饿肚子,云松石不知从哪里变出了干粮和水,她瞧来瞧去,只见他两袖清风。那时她尚不知世间有储物之法器。
除此,关于云雾山上的事情,云松石只字未提,只是告诉他们,过了山门,自会知晓。再观少年之姿态,云雾山看来是有些邪门的。
走到第七日的时候,少年崴了脚。他一直忍着不说,等被发现的时候,脚踝已经肿成馒头状。云松石无奈,只能嘱托惜年代为照看,他去山里找些草药来。
云松石走后,惜年问少年:“你还好吧?”
少年瞟了惜年一眼,意思是明知故问。作为一个心理年龄很大的人,惜年一时找不准和少年大交道的状态。她在路上,来回踱步,思考着要怎么开口。
“你到底想问什么?”少年问惜年。
“啊?”惜年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你一路上,有意没意的看了我很多次,你当我没发现吗?”
“这样啊?你很聪明诶。”
“那当然,村长说,我的资质可好了。”
“那是,不好也不能被云雾山给挑中。”惜年的夸赞令少年的脸迅速垮掉。
“我说,你不会以为去云雾山是什么好事情吧?”
“不是吗?我听说云雾山是仙山,山里住了很多神仙?”
“云雾山是好地方,不过,你没听云道人说吗?要进得去才是好地方。”
“你的意思是,云雾山不好进?可不是有云道人领路吗?”
“哈哈……”少年笑了起来,笑的太放肆一不小心牵扯到脚,疼的他哆嗦了两下。
“你笑什么?”
“你姓饶?”
“是啊,我姓饶。”
“那你肯定不受家里人待见。”少年感叹道。
惜年有些讶异少年的敏锐,她仔细回想自己这么大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好像也同他差不多,以为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是自己。
“你说的很对,我确实不受家里人待见。”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云雾山不好进,进去是了不得,进不去会很惨。”
“很惨?有多惨?”
少年摇摇头,没有说话。惜年想,也许所谓的惨,少年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云道人回来的很快,他的手里抓了一把新鲜的草药,递给惜年,让惜年捣碎了敷在少年的脚踝上。
惜年没弄过草药,一番折腾,弄得衣服上沾了许多青汁。云道人只管看着,不说话。惜年把药汁敷在少年脚踝上时,少年嫌弃的说了一句“好笨”。
因为少年的脚伤,他们在山里过了一夜,第二日再出发,又走了足足十二日,云道人告诉他们,云雾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