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做过最大的梦,就是变成花仙子,拿着魔棒变变变。你呢?
照往常,惜年怎么不能这么快被逮回来,毕竟是三更半夜,人都睡死了。至于说怕她跑了,那真是说笑了,且不说祠堂下面关了多少人,她一个没丁点本事的小丫头片子,谁还能特地防着她?活该惜年倒霉,她刚跑到饶村口,结果村口站了一排人,将整个村口都堵上了,她倒是想躲,可惜来不及。
饶村口的这些人,大半夜当然不可能是等她,他们是奉祖宗的命令,在村口等人来。
等谁来呢?
云雾山的人。
婆娑大陆里能成一方大能的,必然是身怀异能之辈,异能越大,占的地方越大,身后跟随的人越多。而云雾山,便是一处大能居所。云雾山上到底有多少个大能之人,没有人知道。但是云雾山之威,确是无人敢挑战。
凡人一入修道境,再不会和以前那样,追求情爱在意子嗣。心有旁骛,与修道不利。道若大成,自可长生不老,何须子嗣继承?当然也有一些道人,有幸觅得道侣,还是愿意住在一处的。只是,一入道门,繁衍后嗣,全凭天意。这其间的理由,多数人是这么猜的,入道的人,得了天恩,寿命几百年,如果还能如普通人一样繁衍子嗣,伦常岂不是容易混乱?因此,云雾山占地广,大能多,却终有一事不能解决,那就是繁衍后嗣。有人或许会说,既然都是一些老不死的大能,哪里还需要不断增添人口?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修道之人的生命,远比凡人以为的脆弱许多。譬如走火入魔自我毁灭,又或者出门历练被人杀死,皆为平常。
所以,云雾山需要人,且多多益善。
云雾山管辖内,共计三十八村,饶村也是其中之一。这些村子受云雾山势力保护的同时,每年是要付出一定的上贡。神仙们对物欲的要求很低,云雾山除了收取少量的赋税,更重要的一样东西,是人。
这人,非普通人,而是天生怀有异能的人。
异能,对婆娑大陆而言,是最珍贵的资源。各大家族,若是发现族中人身怀异能,必然是着重培养,以期成大才。毕竟,在婆娑大陆上,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力量居首位。
云雾山的人,一年只会在三十八村现身一次,为的就是领怀有异能的孩子上云雾山。之所以每年都来,是因为每个孩子觉醒的年纪不同,有些孩子资质好,出生没几个月就已显露异能,但更多的孩子,异能的觉醒都是在三岁以后,云雾山一年来一次,为的就是尽量不错过。
天微亮,有人自云间而落,来的是个年轻道人,他穿着一身白衣,腰间挂着一把剑,间穗很长,风一吹,散成漂亮的花型。
“饶穆阳,许久不见。”
“穆阳携饶家小辈,拜见云道长。”
“客气,每次来都这么大的阵仗,不好意思啊。”
“小辈们没掌过眼,穆阳带出来见识见识。”
“客气了啊,饶家的底蕴吾还是知道的。”
“全靠云雾山照应。”
“相互,相互。”
云道长笑嘻嘻的跟着饶穆阳进村。
“人,准备好了吗?”云道长做事不喜欢兜圈子,尤其是对饶村这种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更是没有必要,所以他很快进入正题,领了孩子回云雾山复命。
“云道长见谅,这一年村里没出一个有异能的人,所以——”
“村里没人,饶家也没人了吗?”村里,说的自然是饶村的原住民,饶家没搬来前,这里本是住着很多人的,后来饶村来了,村子才改名成饶村。
“饶家是有人,可就那么几个人,饶家——”饶穆阳一脸为难。当然会为难,有异能的孩子,是修道世家的重要资源,怎么甘心拱手让人?
“舍不得?”云道人斜眼一问。
饶穆阳没有回答。
“有你家的人?”云道人再问。
“云道长慧眼,家里不成器的女儿刚死,只留了一个孙女,老太婆一时舍不得。”
云道长点头:“她舍不得也是正常,凡人嘛,看不透。你该不至于看不透吧?”云道人知道饶穆阳不过是拿自己婆子作借口,希望他能;漏过他家孙女,不过,云雾山想要的人,他怎么可能漏过?
饶穆阳摇头:“不会,不会。您先在饶家歇一歇,穆阳这就去拿人。”饶穆阳能在饶家活的开,是因为懂得审时度势,云道人的话,乍一听没什么,实则已竟是淡淡的警告。他可不敢为了家里的孙女,真的去得罪云雾山的人。
“嗯,云雾山知道有异能的孩子不多,所以一年一个村子只要两人。若是连两人都供不上,那——”
“不会,不会。”饶穆阳陪着笑。
饶穆阳领云道人到了自己屋子,本想请人进去坐,云道人却不肯,饶穆阳只能让人搬了一把太岁椅,请云道人在院中稍等片刻。安排好云道人,饶穆阳立刻进屋找人。
“人呢?”饶穆阳在屋里走了一圈,既没没见到老太婆,也没瞧见孙女。
“去了祠堂。”下人们答。
饶穆阳又赶去祠堂,老太婆的心思他明白,以为寻了族中长辈庇佑,孙女就能不用去云雾山。
天真!对族里的长辈而言,云雾山要人,别说是他孙女,就是他饶穆阳,也得乖乖去!
他赶到祠堂时,正遇饶惜年被执行沉塘。沉塘这种事,每个村子一年里总有一次两次的,虽平常,但每次有,村子来观看的人还是很多。饶穆阳到的时候,黑死河的河堤上,已经沾满了一排常常的人,人们兴高采烈的,好像过节。
大约世道艰难,许多人不堪忍受自家的困苦,来看看别家的悲戚,心里能乐上一乐。
饶穆阳一进祠堂,就见自家婆子拉着孙女在院子里。沉塘之刑即将执行,饶穆阳也不好急着抓了孙女去交差,毕竟婆子一闹,这么多人一看,岂不是个大笑话?再说,饶惜年杀了他家女儿,他看她被沉塘,心里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