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珺明趴在泰晤士河的岸边,河里是成群的白天鹅。
英国法律将泰晤士河特定流域和其支流周边水域的野生疣鼻天鹅,都归英女王******所有。秦珺明真的无法理解这些法律的意义,他只是觉得这些美丽的天鹅为温莎小镇增添了不少的生机。
白色的天鹅们挤在岸边围着秦珺明,秦珺明则将碎沫般的面包粒丢进水中。秦珺明觉得这些天鹅应该是被惯的不成样子的小孩,每次他一靠近岸边,这些天鹅就好像看见了食物一样朝他游过来。
这一刻人鸟共处一隅,秦珺明竟觉得有些温馨。
他不知道自己把这些天鹅当做什么,也许是一种互利的关系,一边有东西吃,另一面得到一丝丝心里的安慰。
从小秦珺明就很缺朋友,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孩子。他没呢么爱学习,上课容易走神,体育也很一般,有时老师还会觉得他没有上进心,在班级中大大小小的事物活动秦珺明几乎不参与。因为秦珺明没什么一技之长,所以他也就压根没想过什么团体活动。
秦珺明倒也习惯这种生活,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或者友情。感到孤独就叫那些口头上的朋友们疯一疯,等回家后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敲敲键盘。
不知道是为什么秦珺明感觉自己与世界格格不入,他将自己的内心关起来,不轻易与别人分享,再配上自己拙劣的表达方式,组合起来简直就是个怪人。
曾今听闻一只52赫兹的鲸,它1989年被发现,从1992年被追踪录音。在其他的鲸鱼眼里,这只52赫兹的鲸鱼就是一个哑巴。它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家人和朋友,它歌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听见,在它难过的时候没有人理它。只能怪这只鲸的发声频率为52赫兹,而正常鲸鱼是15~25赫兹,它一直是与众不同的。
这只鲸鱼是孤独的,秦珺明觉得他和这只鲸鱼很像。
他们对着世界大声呼喊了很久,可是去没有人理他们,最后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的声带有问题。
秦珺明将细碎的面包屑丢进水中,紧接着大鹅们蜂拥而上争夺吃食。
“有你父母的消息了?”
“差不多,但现在还没什么头绪。”秦珺明低头答道。
秦珺明搓着手中的面包屑,随后撒入水中。他知道来的人是谁,毕竟在英国他没几个朋友。
一个和秦珺明年龄差不多的女孩靠在河边,女孩穿着黑色的礼服裙,有着黑色的长发和精致的五官。
女孩叫岳筠,是秦珺明小学兼初中的同学,两人的关系一直还不错。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谁都没有扭头,似乎一切都心照不宣。
“昨天去你学校找不见你,到你家也没人,我想也就你父母的消息能让你跑的不见踪影了。”女孩卷着自己的头发。
“淋着大雨跑了半天,最后也没点实用的消息。”秦珺明说。
“没事吧?”女孩压低了声音,好像一只偷吃东西的小猫。
“能有什么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岳筠知道秦珺明的性格,只要是他不愿意说的,你不论问多少遍都只有没事两个字。
在初中的时候,秦珺明被班里的小霸王欺负,两人在教室后面缠斗。秦珺明瘦弱,自然不是那小霸王的对手。
当时秦珺明被一把扔到装扮教室的大花瓶上,随后人和花瓶一起倒在地上。
当秦珺明从班主任的办公室走出来时,不论岳筠怎么问,秦珺明都是笑着说没事。
岳筠看着秦珺明独自走向教室的背影,鲜血从秦珺明的右手上流下,而他的左手正拿着纸巾死死的摁着。
岳筠后来才知道,花瓶的残片剐下了秦珺明指头上的一片肉。
“那么今天晚上我在家里举办一场派对,你能来么?”岳筠问。
“老朋友的邀请,我一定去。”秦珺明扭过头看向岳筠,露出了微笑,这是他最近几天第一次笑。
岳筠舒了一口气,表现也轻松了很多。她很久没见秦珺明笑过了,虽然他以前很爱笑。她也不知道现在秦珺明的笑究竟是代表开心还是悲伤。
岳筠踮着脚沿着泰晤士河的岸边走远,就当秦珺明快要看不见她时,岳筠突然又回头冲着秦珺明喊道。“那么一言为定,我走啦。”
秦珺明无声的笑了,他真想时间永远停在此刻,他不必再为任何事担心。
目送岳筠离开后,秦珺明站直,拍了拍手,展了下衣领,此时他还有一个孤独的家等着他面对。
沉浸在伦敦的辉煌夜景下,它的典雅中透露着一点抚媚。
绚丽的灯光漫过秦珺明的肩膀,秦珺明走在街头,此时他得回家换一身体面一点的衣服,毕竟轰趴在欧洲来说还是一个比较重视的活动,欧洲人似乎都十分擅长自嗨,一群人、一间屋子,整点酒水薯片,放点music,就能够high一个晚上。在秦珺明参加的派对里,他一般都充当一个服务生,因为他真的get不到这些人狂欢的点。他最大的乐趣就是带上一瓶二锅头和欧洲友人们对吹,他很乐意看到他们在自己面前晕头转向的滑稽模样。
使坏并不是他的专长,但有时他也不介意耍点小手段。
房子在伦敦的市中心地段,秦珺明也是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房子是拖朋友办下的。
他以前从未听母亲说过有一个这么大本事的朋友,在伦敦中心地段的房屋单价都高的离谱。能买起这里房子的人,基本上都是靠投胎的技术,白领工薪阶层估计一辈子都很难住进来。
秦珺明从西服的内衬里拿出钥匙,轻轻的打开房门。
室内是蛮复古的装饰,看上去还有些年头。
据说是老妈喜欢这样的装修风格,所以她的那位朋友就帮她定下了这座房子。
房子分为两层,第一层是前厅和餐厅。秦珺明每每盘坐在沙发上发呆时,母亲在厨房里跟锅碗瓢盆打仗的情景还在上演。
二楼是大大小小的卧室,只有两个主卧使用,其余都被用来装杂物了。
秦珺明打开自己卧室的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面鞋墙。
秦珺明除了爱发呆和爱打游戏以外,收集球鞋也是他的一大乐事。
虽然老妈对买鞋这件事唠叨他,但老妈还是一次次败倒在秦珺明的死皮赖脸上。
秦珺明从衣柜中拿了一套晚礼服,虽说他也知道自己不太适合穿这类的衣服,但为了岳筠的面子还是不要穿的太随意。
岳筠在秦珺明之前来到英国,上了所很好的女校。
岳筠的家里很有钱,可以说在小学和初中是就是学校公认的小千金了。每次下学的时候,总会有她家的司机开着玛莎拉蒂来接她。
可岳筠却从来不在乎什么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一下课就扎进男孩子的堆里,与男孩子们说笑打闹。
几乎学校所有的男孩子都仰慕着岳筠的光辉,秦珺明就是其中一个。
秦珺明也不确定小时候朦胧的感情究是什么,对岳筠自己算不算憧憬过呢。
正当秦珺明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想要扔到桌子上时,他房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玻璃杯,杯子里面盛满了水,然而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倒过一杯水放在这里。
秦珺明握住杯子,“热水,有人刚刚来过。”秦珺明发了疯似的跑到阳台,他大口喘着气,眼神不断的扫过街上的每一个人。心脏像一头狂躁的野兽跳动着,秦珺明感到呼吸很困难,他只能大口的吸气。
紧接着就是失望涌上心头,秦珺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无声的滴落在地板上。
刚刚,可能是他离老妈最近的一次。
“不跟孩子道个别了么,真是个狠心的母亲啊。”
“现在的我不能再给他温柔,他需要的是一颗钢铁般的心。”
漆黑的巷子里,只有黑色风衣留下的魅影,和靴子清脆的“梗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