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烈日,日神刺目的阳光,穿透云彩,照射在黄昏稍微低下的脸庞上,依稀可见赤红赤红的一片,但所有人心中都是一片片的乌云密布,并无阳光,就像只等一声惊雷就会落雨般的宁静。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所动,氏族中央的老族长靠在挂着图腾的木杆一侧,左右都各有一人轻轻的搀扶着,主母依旧在日夜有守卫的山洞中休眠,但此时是清醒,还是休息无人知晓,也无人去想这个无聊的问题。
那护族石墙被堆的高出氏族中最高之人两人有余,但依然显得脆弱不堪,少耳氏的上族少阳氏,在前几日已经灭族,而贵族大阳氏也早在几年前莫名消失,少阳氏不肯屈居他族膝下多年无碍,因为少阳氏西靠燧人部落,南靠巢国,东临北海,基本没有妖兽或者它族会绕过两大皇族部落去袭击小小的少阳氏,而前几日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灭族了,身为少阳氏分支的少耳氏人人忧心,就在昨日临近的另一小族被灭,踪迹是古兽,但看不出是哪种古兽。
照这么下去没有大族的庇护,信仰中的神也不出现,少耳的命运也会是如此,族长把众人召集起来只说了一句何去何从,看到人人脸色像被猴子扒拉着,便再没开口,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人族在三皇之后已经渐渐走向万族中心位置,但远远不够,皇族之外的任何氏族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渺小的,就像大阳氏那么强大的氏族,仅次于皇族的存在,都会消失,又像少阳氏上千人的氏族都能一夜之间被古兽残食,连神果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么更加渺小的少耳氏更加不堪。
“去太阳宫!”
黄昏感觉到脸颊被晒的刺痛,伸手摸了摸脸,大声的开口喊道。
因为他在人群中的最外围,因为他是最低等的存在,所以当他开口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扭头看向他。
黄昏的脸颊再次发烫,不过这次是由内而外的发烫,不是被晒的。
“去...去太阳宫,找燧人人王,或许.....或许有点机会。”
黄昏低着头再次说道,只是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有嘲笑,有不屑,有幸灾乐祸,有不为所动,更有族长这种人陷入沉思。
那些嘲笑黄昏早都习惯,他这个早该被驱逐出族群的孽种,或者说早该死掉的不是族人的族人,太早都习惯了那种不屑和嘲笑,甚至习惯了那些看到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族人们。
曾经有过恨,有过强烈的恨,但在那一次故意引来妖兽差点灭族之后,那种恨意消散了,尤其是那个曾经唯一经常照顾自己的大蟒叔叔,那个曾经仰起头才能看到微笑的脸庞汉子,在那一次灾难中死去了,黄昏的心中没有了恨意只有愧疚。
当然那一次的灾难,没人知道是黄昏所为,没当想起大蟒叔临死前那轻微的摇头叹息,黄昏眼中都充满了泪水,只是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他不敢在族人面前哭泣,那样他更会被族人看不起。
他曾经不理解为什么他明明没有错,却又为什么被族人认为是不幸和恶心,被骂孽种被骂异族他都没哭过,甚至他想起他根本想不起的父亲母亲都没有哭过。
明明是那个该死的父亲投食禁果,犯了族柜,为什么要让他来承担,直到后来遇到大蟒叔告诉他:“其实在这个世界,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不要想那些根本改不了的东西。”
所以,从那之后这个不是主母生下的族人,从那一天起就渐渐散去了阴暗,光明在心中长存,才能活着一天又一天。
“为何不去巢国?”
族长思考了一会,朝着黄昏问道。
这时有一部分本是嘲笑的人才停止了嘲笑,静静的听着。
黄昏抬起头说道:“巢国要经过有那妖殿存在的兽林。”
族长依然没有什么笑意,只是轻轻点头又问道:“可太阳宫也是禁地,我们这种低微的人族,去了太阳宫就是九死一生,甚至十死十生。”
“可太阳宫离我们近,而要穿过兽林再去巢国就太远了,既然都是九死一生,不如就近选择,死了就罢了,可若不死求得人王同意纳入燧人皇族,我们必定躲过这次灾难,可若去巢国,就算求得巢皇同意,时间上也不够了。”
黄昏一口气说完,族长朝着其他几位老人看了看,再次正视黄昏的时候重重点了点头:
“不错,可是由谁去!”
一瞬间人群才开始出现吵杂的讨论声,但黄昏明显看到渐渐的有人看向了他。
黄昏嘴角上扬些许,有些可悲的笑着,然后慢慢穿过人群走向族长身前,行了礼说道:“我去!”
族长有些惊愕,他也很讨厌这个不是族人的族人,那些年老的没人不讨厌,因为他们最是尊重族柜,不是主母生产的族人绝对不能算做族人,那是一族的污点。
即使眼前这个年轻人提出的意见很好,即使豁出了性命,即使看起来比周围那些同族人更像同族,但他依然不会承认这个年轻人是同族。
“我没有要求。”
黄昏看到族长没开口,补了一句。
身后那些周围的族人,有几个摇摇头,似乎并不同与其他族人对黄昏的讨厌,似乎在表示自己对族人的失望,但更多的依然是嘲笑。
“你就算不要你那命都无所谓,但是你能保证你去了能求得人王同意?别搞砸了,更毁了我族。”
“对,你可要知道我族可是大阳氏后裔,我们宁死也不想屈居他族膝下。”
人言刺痛着黄昏的心,但他不为所动,他去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族人,而是为了主母,为了大蟒叔,然后扭头正要看向那个除了大蟒叔和主母外,黄昏在意的那个同龄人黄猿。
而此时黄猿却早一步怒骂道刚才说话的族人:“那你去啊,你不敢去就别废话,老子和黄昏一块去。”
说着便两步并作一步走到黄昏身边,重重的拍了黄昏的肩膀:“我们身为人和野兽的区别就是如此,我陪你一块去,我知道你心里这么想的。”
“我,,,”
黄昏刚说出一个字,黄猿就打断,对着族长说道:“我们俩一块去,族长点头吧,为了氏族。”
“这...”
族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决断,而那之前出口伤人的男人再次开口:“小屁孩子不与你见识,但我就问一问,就算你俩都去能改变什么,有什么能让人王同意的资格。”
黄猿瞬间眉头紧皱,虽然极其讨厌这类族人,但次时这个男人说的话确实不知如何回答,而黄昏摇摇头:“族长,我想问一句,氏族的存亡重要,还是神果重要。”
“你少打神果的注意!”
不等族长开口,另一位族老立马开口喝道。
“我就想问一问,是氏族存亡重要,还是神果重要!”
黄昏这次厉声道,根本不惧任何。
如果一个人决定了死,那么他真的什么都不怕,黄昏心中已经一心当死,只是心中也有希望,希望人王庇护氏族,他不为氏族,但为了大蟒叔,为了主母,为了黄猿,其实就当时为了氏族吧。
“氏族重要。”
族长终于叹口气说道。
所有人都知道黄昏要干嘛,但是依然觉得并无希望,纯粹的送死,神果在他们眼中重如氏族,但在人王的眼中,小族的神果并不稀罕。
“那族长是否同意?”
黄昏接着问道。
族长看了看几位族老,见无人说话便说道:“既然如此,只能如此,但黄昏你记住,即使你这次舍命为了氏族而成功了,你依然不会被氏族承认,如果你死了,也无人会为你立幕,就如....”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是黄昏知道是什么,便一把推开黄猿:“你好好的活着!”
黄猿再次上前被黄昏挡住:“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就别来。”
黄猿咬着牙,锤了黄昏一下,扭头走入人群消失了。
族长令人摘下神果,厚厚的包了起来才郑重的交在黄昏手中吩咐道:“如果不成,拼死也要待会神果,你的命不值神果。”
“我知道!”
黄昏不再言语,穿过人群的时候,第一次有人主动给黄昏让开道路。
慢慢的离开人群,慢慢地走出氏族,慢慢的爬上那座经常路过的山坡,黄昏没有回头,他知道氏族中现在肯定还在争吵,肯定有人会怀疑自己是骗走神果叛族等等等,不过他才没那些时间琢磨这些东西,他想好好再想一想到底该如何给人王说,到底如何才能踏进太阳宫外......
果不其然,黄昏刚走,族中就有人在说黄昏是骗走神果叛族,这不得不让族长几位老人慎重再思考,最终又派上几个人偷偷跟随。
黄昏走出半日就已经发现了身后偷摸的几人,但只是摇摇头没有理会,又过了两日身上的吃食已经空了,需要寻找食物,不过好的是黄昏曾经跟着黄大蟒做过敲食人,在某些贫瘠之处也能寻得食物。
以前平常还有更多的日子,黄昏和其他族人一样,奔波在氏族领土范围内,不是打猎就是寻石,而寻石其实也是一种本领,要寻得体积不是很大,一人可搬动,却重量和坚韧程度都很高的石头,去堆积护族墙。
黄昏在某一日就寻到一块奇怪的好石材,但是一人根本搬不动,就是黄大蟒那种在成年前独自猎杀大蟒蛇,被赐名的这种强壮成年族人都搬不动,而且是丝毫都搬不动。
于是渐渐的久了,那块石头就一直在那里没人动过,也没人去理会,只有黄昏偶尔偷懒的时候会躺在那石头之上,因为那石头的形状正好是平坦的,可以躺得下黄昏这种未成年。
扭头看着乱石中露出的兽皮衣,黄昏冷笑一声,随你们怎么想了,先趟一会再说,便坐到那石头上,然后缓缓躺下,把神果放在心口,双手搭着。
每次躺在这块石头之上都是一种莫名的舒服,明明烈日当空,却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清凉,缓缓的传遍整个身体,然后不一会儿就会睡着。
那跟随的几人食物也早已经空了,跟随几日看黄昏的路线确实是朝着太阳宫行去,而且一路所感也确实感受到黄昏的赴死之心,再次看到黄昏休息睡着,本想着守护一会神果,等黄昏醒来后便回氏族。
但不料眼前的景象惊到了三人,只看到黄昏睡着后,那身上有微微的紫色光芒飘向石头,直到包裹的神果也发出白色光芒飘向石头,几人安耐不住了,就冲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