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乐乐心里一沉,突然感觉不知道要怎么接话了,她暗自倒吸了凉气,拼命在脑海中组织了语言,放平自己的心态,勉强地笑了,假装有些生气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就说啊,我们俩就像好哥们似的,你总是嫌弃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我呢。”
李非这话说的真是有理有据的,郑乐乐心里虽有些酸涩,但还是要勉强微笑:“你好好和她解释下,我对你……呃……不可能,你放心。”
郑乐乐边说还边向他摆摆手,以示清白。
李非忽略了郑乐乐其实有些颤抖的双手,释然地笑了,觉得自己之前的猜疑应该是多余的,戴语梦竟有那样的想法的确是过分担心了。
“李非,我想了很多天了,觉得应该还是要告诉你。戴语梦和我说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郑乐乐紧抓着自己的衣角,用尽气力终于向李非吐露出了戴语梦的秘密。
李非是如此纠结的一个人,如果不给他下一剂猛药,快刀斩乱麻的话,一定还会滋生出不少夜长梦多的事情来。
本来还在悠闲喝茶的李非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子就喷了出来,表情十分的诡异。
“她和你这样说过?”
郑乐乐给李非递了张纸巾,缓缓说道:“是啊,就在前几天。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难以接受,但我觉得你迟早都要面对这个事实的。”
“什么鬼?”李非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拿过自己的外套就站起来往外跑了。
李非本身就还是个大孩子,他难以接受自己将会有个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也不至于像这样中邪了一样吧,有点奇怪啊。
等郑乐乐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服务员已经笑眯眯地向郑乐乐递来了这顿豪华大餐的账单。
尼玛,李非没付钱就跑了!
“麻烦你再等一下,我还要吃一会儿。”
郑乐乐直接忽略了周围投来的尴尬眼神,愤愤地吃光了所有的东西,连酱汁都不放过,才极其心痛地刷光了自己小半个月的工资。
郑乐乐怀着糟糕的心情走出了酒店,一边走还一边想起了李非以前的样子,感觉他真心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李非在遇到戴语梦之前也是交过几个女朋友的,可是她们都受不了李非的幼稚,而且嫌弃李非是个妈妈BOY,无法独立生存。直到戴语梦的出现,才打破了李非被人甩的魔咒,并且坚持了三年之久,即使不断受到李非是个妈妈BOY的打击,她依然是李非身边唯一的白月光。
郑乐乐摇了摇头,唉声叹气了一番后,还是忍不住想找覃美丽吐槽一下,没想到覃美丽非常直接地掐断了她的来电,并冷飘飘地给她回了条的短信:大姐,我在上班!不像你这么闲!
郑乐乐在街上磨磨蹭蹭,不太想回家,又不知道去哪里,最后,她不经意地就来到了潘浩的店里。
“怎么?又来吃烤肉吗?”潘浩有些诧异地看着郑乐乐走进来。
明明已经过了饭点很久了,烤肉店里人也已经非常稀疏,潘浩都在考虑要不要提前关店了,没想到郑乐乐居然独自来了。
“晚饭吃了好多,感觉有点饱,可以在你这讨杯茶喝吗?”
郑乐乐冲着潘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潘浩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或许是想和自己聊点什么。他没再多想什么,用自己平常专研的茶道给郑乐乐沏了壶好茶,便坐在她对面和她共同品尝。
“听李非说,你以前还做过乐队主唱?有没有兴趣以后在哥店里驻个唱?”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李非居然还翻出来给潘浩说?
曾经在高中时期,郑乐乐因为一下子接受不了失去父亲的打击,一度发起疯来誓要和张女士反抗到底,于是也就结识了覃美丽,和她的乐队一起玩摇滚,从一个乖乖女的画风突变为忧郁非主流。
凑巧的是,李非正好被人拉来听了她的演唱,她记得那天非常的杂乱,脑袋里全是乱哄哄的音乐,李非直接把她拽到了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然后直接就开口威胁她说要把她这样的行为告诉家长。
“我要是告诉你妈,你妈肯定毫不犹豫就把你送出国去,捆在她身边,你不是讨厌她吗?”
“你……”
李非的话也是说得很有道理,她虽然想要反抗张女士,但更想逃离张女士。
“所以,郑乐乐,和我回家吧。”
李非突然伸出手,轻轻搭在郑乐乐的头发上,然后拉住了她的手,向着外边光亮的出口走去。
一切发生地突然,结束地也很仓促,但这一幕无数次地在郑乐乐的脑海里播放,让她怎么也忘不了每一个细枝末节。
可是现在,她准备渐渐逼迫自己学会忘记。
“嗨,那都是青春岁月往事了,而且也没唱过多久,随便试试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的兴趣爱好呢。”
潘浩笑了笑,顺手为自己和郑乐乐再添了茶。
“潘浩哥,我想和你说件事。”
郑乐乐便把晚上李非中邪了一样的事情和潘浩说了,没想到潘浩也是和李非一样的表情。
“我真是太懂他了。”
“怎么回事啊,李非他为什么会……”
“因为戴语梦根本不可能怀孕啊。”
潘浩的话让郑乐乐也给懵住了。
“虽然我也有点不敢相信,但据李非说他和戴语梦在一起的三年,关系真的纯洁地不能更纯洁了。”
“什么?这……不可能吧。”
交往三年,男帅女美的,居然还能维持纯洁的关系?
“李非说,戴语梦就像他的雅典娜女神,他一定要忍到结婚那天再碰她。”
“……”
李非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啊。
“唉,李非的心智真的没有随着年龄长啊,作为他哥们,我都替他担心。”
“我……我倒是从来没听他说过。”
“那是你不好奇这方面的问题,男女生关注的点不一样。”
潘浩嘿嘿地又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还在笑李非居然会一直坚持着这样的蠢事。
“会不会他骗你的?”郑乐乐忍不住问道。
“应该不至于,那小子什么事都写在脸上,我看他脸上就差没写欲求不满了,他可能是太爱戴语梦了?毕竟她是他三年来唯一上心的女孩子。”
因为太爱,所以珍惜。
因为是唯一,所以尊重。
“乐乐,你怎么了?”潘浩眼瞅着一颗黄豆大的泪珠从郑乐乐的眼角滑落,不禁有点慌乱。
“隐形眼镜戴太久了,眼睛疼”。
明明是心里疼,郑乐乐却非常自然地说出了谎话。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吧。工作一天也怪辛苦的。”
“嗯。”
晚上睡觉的时候,郑乐乐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的叛逆时期。早上起来后,她直接挂电话给覃美丽,约她周末一起吃饭。
“所以你觉得要怀念青春就拉着我来肯德基?”
KFC里,覃美丽一脸不满的看着周围一群小孩在游乐设施上玩得不亦乐乎,默默地拿起冰可乐喝了一大口。
郑乐乐满脸堆着笑,拿起一大块吮指原味鸡就直接上嘴啃,边啃还不忘边和覃美丽解释:
“我真是好怀念当你和你一起疯玩的那段日子啊,真是太自由了。”
“疯玩和肯德基有什么关系呢?”
“你忘啦,因为逃课都回来这里吃炸鸡喝可乐啊。而且我们乐队的外卖都叫的是肯德基啊。”
“是吗?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哎呀,你真是的。”
郑乐乐顾不得满嘴都是油渍,狠狠地放下手中的鸡骨头,瞪了覃美丽好几眼。
“行了行了,你好好吃,好好回忆吧,我最近有点上火,吃不了太多这些油炸的。”
覃美丽心里其实明白,郑乐乐的青春里最抹不去的恐怕就是李非了吧,可现在,她肯定又是最想忘记那段她刚刚喜欢上李非的日子的,她现在这样的行为可以被视为单相思失恋的发疯症。
本以为郑乐乐只要吃完了炸鸡就可以心满意足了,可是郑乐乐是决心要让覃美丽陪她疯了,对覃美丽是求了又求,外加威逼利诱,终于才使得覃美丽答应她去KTV重新拿起话筒嗨一下。
“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
“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
……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
终于忍不住了,覃美丽一大步走过去切了歌曲,皱着眉头继续听着隔壁的鬼哭狼嚎,奇异地盯着郑乐乐。
“你和隔壁怎么回事啊,怎么你唱什么,他也唱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还以为是我的回声呢。”
郑乐乐同样困惑地盯着覃美丽。
“要不,换你唱吧,我去上个厕所。”
踏出包房的时候,郑乐乐还是忍不住往隔壁间的小窗子里瞄了一眼,结果竟然看到了李非和潘浩!
郑乐乐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找他们,直接先去上了个厕所。
回来的时候,发现覃美丽居然站在李非他们包间门口,向她招手。
“嘿,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原来真是他,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吧,这几天几乎天天见,看见就烦。”郑乐乐打了退堂鼓,决定将覃美丽拉回原来的包厢里。
“成,听你的,免得我想打他。”
郑乐乐听见覃美丽的话,不免笑出了声。
可就在她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包厢的门突然开了,潘浩看见她们俩像见了福星似的,赶紧拉着郑乐乐站到李非边上。
“你们来的正好,快点帮我劝劝这小兔崽子。”
KTV不大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空的酒瓶子了,而且看着模样,像是全都是李非喝完的。
“他又发什么疯啊。”
覃美丽挠挠头,一脸无语。
郑乐乐看着颓然坐着的李非,心里有种莫名的复杂情绪,这种负责情绪中夹带着一丝的心疼。
“郑乐乐啊,我们一起唱一首朋友吧,来我们大家一起唱吧!”李非转过头,眯着眼睛看了眼郑乐乐,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兴奋地点了一首歌。
当歌曲前奏放出来的时候,郑乐乐走过去关了音乐。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郑乐乐看了一眼潘浩,潘浩又看了眼李非。
李非重新跌坐在沙发上,抱住了自己的头,似是自言自语,但音量正好又能被所有人听清。
“我同意了语梦拿假怀孕的事去骗我妈,我妈非常生气,一定要让语梦把孩子打掉,她怎么可以这样……”
“假怀孕?”
郑乐乐看了看李非,见他不愿再说,又看了眼潘浩。
“唉,就是这么回事,戴语梦并没有真的怀孕,她只是想借这个事情放手一搏。”
虽然说郑乐乐一开始已经料到了丽丽姐的强硬态度,但此刻,看到李非在这段感情中周旋地如此狼狈无助,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思索片刻,她认为此时的她应该给予李非更多的鼓励,让他能够坚定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你妈的性子?如果得不到他们的支持,你们私下结婚算了,领一本结婚证有什么难的?”
潘浩觉得郑乐乐的想法和他所要劝李非的内容基本一样,覃美丽则很明白郑乐乐说出这样的话多难,她心中越是为郑乐乐抱不平,越是对李非没有好脸色。
“要是我没了经济能力,我们能在一起多久?我无法想象。”李非木木地盯着自己的鞋子,手臂垂挂在大腿上,声音听起来毫无力气。
潘浩不知道该说什么,覃美丽根本懒得说话,只听见郑乐乐还是絮絮叨叨地和李非说着话:“她既然连假怀孕都敢编出来的,应该已经决心和你一路走到黑了,你要加油,承担起养家糊口的责任啊。”
李非突然站起来抱住了郑乐乐,覃美丽和潘浩对视了一眼,默默退开两三步。
“虽然,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但是我还是很庆幸有你这样的好哥们。”李非一边说着,一边还拍了拍郑乐乐后背。
李非这一举动让郑乐乐觉得自己虽然和李非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但心里的距离却是更远了。
正当郑乐乐准备推开李非,和他保持距离的时候,却听到李非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说实话,郑乐乐,我一直很怀疑你是不是心里住了一个强大的男性,所以这么多年都只有我一个男性朋友,你不会喜欢妹子吧?”
郑乐乐清楚地知道李非估计是喝多了才会不经思索就说这样的话,但无疑,这样的话还是猝不及防地给了她伤害……
委屈,难堪,苦涩,五味陈杂。
一下子,郑乐乐再也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