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注定范无救已经走不了多远,甚至,他看上去很老,整个一点儿也不像是中年人,再加上他衣衫褴褛、瘦骨嶙峋!这一刻,发出感叹的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十几岁!
但即使这般,又不知为何,此时的范无救每前进一步,那天、那地似乎都沾染了他的气息!
他缓步走向送葬队伍,
不知是什么时候,这聚龙湾伴随着他的脚步开始起风了,风息还算和煦,是南风!
…………
“你就是范淮?”
几乎都快被所有人遗忘的范淮在昨晚的经历后,正在浅湾一处凹池处清洗着身上的污渍,他正忙碌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
范淮回头,那人体型庞大,面带凶相,应有二百多的体格。
那是一个油腻的胖子,此时脸上有些慌张。
范淮未曾应声,只是面带冷漠的盯着他,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若还在意你爹范无救的死活,我劝你跟我来!”
那胖子说完,也不等范淮回话,兀自回头走了,只是在转过身之时,他的嘴里阴阳怪气的嘟囔道:“真是绝了,一个疯子,一个怪胎?”
那胖子的态度让范淮有些没反应过来,范淮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嘴角一抽:“爹?范无救?”
也许范淮自己都没注意道,当他说出哪个字的时候,他的整张脸都是扭曲的,对于范淮来说,爹这个字让他感觉到陌生。
范淮认得那胖子的身份,他是聚龙湾上所有凿工的监凿,每日里,整个聚龙湾上刻碑方面的事宜都由他安排,只是不知,此番他前来说这番话倒是何意?
“范无救的命需要我来救?”
“我范淮啥时候有那么大的本事了?”
“再说了,前一日,我的死活与他没啥关系,现在他的死活倒与我有干系起来了?”
范淮带着这样的逻辑去理解那胖子的话,不由的连自己都觉得这事儿滑稽起来。
不过另外一面,其实范淮的目光一直都未曾离开范无救,至少从他昨晚决定跪范无救直到现在都是这样的?
但现在的范淮却认为,他和范无救不是父子,而是敌人,他们俩更像是刺客和忍者,一个乐于隐藏在黑暗、一个擅长隐匿于人群,但从始至终,他们都保持着距离且相互敌对。
而至于两人之间的父子关系,这是个秘密,范无救的看法范淮不了解,范无救也从未表述过,不过在范淮看来,他是不是范无救播下的这事儿还得两说呢,至少,很多事情都在映证范淮的这个认为。
范淮从未怀疑过母亲对他说过的所有话,然而关于范无救范淮开始第一次开始质疑他的母亲,他很不解。
不过说起来,范淮从天剑宗逃走已有三月,当初他满怀期许的来找范无救,可结果却是两人形同陌路,宛若路人。
范淮要求范无救施以援手搭救母亲,他未答应,范淮要求范无救教他本事他亦未答应。
对于范淮过往遭遇的那一切,范淮可以忍受,可母亲呢,范无救怎能做到置之不理?要知道,在世人眼中,范无救可是只手遮天的无上强者,他若有心,范淮相信他可以做到。
可事实是三月以来,范无救与范淮甚至没有任何交流,昨晚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可结局呢?在范淮看来,这兴许也是最后一次吧,他赌输了。
“我曾以为范无救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后的依靠和希望,现在看来,我似乎是时候踏上自己的征程了!”
“嘶~”
想到这里的范淮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短暂的思绪之后,他并不打算跟上那胖子,而是选择朝相反的路行去!既然范无救和他都不是一路人,那也就没必要一路行了吧!
“好自为之吧!”
范淮最后冲范无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披上衣服打算离去。
…………
“剑宗余孽哪里走?”
本来相对肃穆的聚龙湾上,某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吼出了这么一句!
顿时,周遭哗然!
“剑宗余孽???”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头雾水。
范淮却被这声音震住了脚步,他驻足回头,发现身后一个容貌枯槁的老头正恶狠狠的指着自己,那老头正是范无救。
范淮忍不住苦笑,晃眼间,却发现自己俨然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焦点,是啊,范淮自剑宗逃走,这事儿虽只有极少的人知道,但只要是剑宗中人定当知道这个秘密。
但问题是……说出这话的是范无救……
…………
此时,那送陵队伍依旧不曾停下来,只是片刻后,六道铁骑以及八名长衫修士已开始飞速朝着范淮掠来。
经范无救一言惊醒,这些剑宗中人已经发现了范淮的存在。
“跑是没可能了,况且手无缚鸡之力?”
范淮一脸苦涩和绝望,他没得选择,除了折返面对!
“你不配!”
“你……不配!”
回身正对的范淮越走越快,到最后他甚至转为了跑,他边跑边喊,边喊边流泪,这是他十六年来的第二次流泪,而且还是在同一天,还是因为同一个人。
“不配什么?”
看着野兽一般朝着自己狂袭而来的范淮,范无救面无表情的道。
“近了、近了……”
就在范淮与范无救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十几米的时候,范淮猛的捡起地上的一块尖石,而后使尽全身力气砸向了范无救!
“不…配……我……娘!”
砸出石头的那一刻,围猎范淮的众人也刚好赶到!
范淮整个人被众剑宗中人摁进了沙子里,唯一露出的半张脸也极尽扭曲,与此同时,尽管被冷冽的剑锋抵着咽喉,但范淮表现出的那双目光如狼,几乎能吃人!依旧死死的遥望着范无救。
在石头飞过来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确实躲不过,反正范无救压根儿都没闪,石头从他的右脑门滑过,顿时将他砸了个趔趄。
彼时,风息潮平人静!
不多时,范无救重新挣扎着站起来,血染半边脸。
他喘息了片刻,用复杂的目光瞧着范淮,而后用沧桑的嗓音低喃道:“剑宗余孽!你还想逃?你逃的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