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这不是回家的路。”
小姨拉着钟深在前面走，钟深腿短跟不上，差点就能飞起来。
“这是去看你弟弟。”
“我不去，”她停住了，蹲在地上不走。
“我为什么不去，心虚了？你起来！”
“我不想去，妈妈打我，我不去。”
“你妈都快疯了，你还知道害怕，你现在才知道害怕。你知道害怕你带他出门，你知道害怕你把他领到没盖的下水道旁边。”
“我不是，我不是，是他说想吃带脆皮的雪糕，是弟弟说想吃带巧克力的。”
“你这孩子，没一句实话，你爸说家里冰箱里还有明明还有一块，你怎么不看看。”
“我打开看了，没有。”
“没有，你爸说就在最下面就有一块，你怎么不找找，还是你藏下面的。”
听见小姨的话钟深直接躺到了地上不起来，“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
她没有找找看，那是因为妈妈告诉她没有。
………………
“妈，我想吃雪糕，吃上回大姑买来的巧克力脆皮的，芯里也有巧克力那种的。”钟深从外面疯跑回来，喝了一大杯水后小心翼翼地问到。
妈妈在厨房忙着炒菜，头也不回，“你这个大姑也真是，半年来不了家里一趟，来这一趟买点什么不好，给你们买这么雪糕，你弟这个感冒就是吃雪糕吃的。”
“大姑买的好吃我想吃一个。”
“马上就吃饭了你吃什么啊，去看看你弟弟，看看他挂的那瓶药滴完了吗？”
“我想吃，”她还是站在厨房不走，眼巴巴地看着冰箱。
“没了。”妈妈递给她一盘西红柿炒鸡蛋，“摆外边桌子上，再回来拿筷子碗。
她乖乖把菜端到了客厅，“还有，大姑说买了六个，我和弟弟一人三个，我才吃了俩。”
“你爸那天吃了你的一个，没了吃饭，吃完饭写作业。”
“凭什么吃我的！”她哇得一声哭出来。
“凭什么，凭没有他你姑也不是你姑行不行，吃饭。”
落座前妈妈去弟弟房间给他起了针，而她不情不愿地坐下来吃着饭，泪还是吧嗒吧嗒往碗里掉，“弟弟就吃了仨。”
“所以他就感冒了在输水，你爸也感冒了也在医院输水呢，天黑还早，我一会去医院给他送饭，你在家看着弟弟听见了吗？”
“知道了，那钟灏不吃饭了？”
“行了你别操心他了，他说他不愿意吃饭我给他炸了点鸡柳，你一会看看他要是睡着了，就把空调给他关了。”
她又点点头，“知道了。”
“行，你是大孩子了就得知道怎么照顾弟弟，你看你爸这是刚下班，还得去医院挂水，听话，看好家知道吗？”
“爸爸怎么不回来在家输水，和弟弟一样”。
妈妈匆匆吃了几口，开始打包饭菜，“你弟马上就好了，他正厉害的时候，可别让他俩再交叉感染了，行了，我走了，看好家。”
“好，”她乖巧地目送妈妈离开，然后马上跑去了厨房打开冰箱，果然，冷冻区就里面一包封住的鸡柳和绿色心情了。
她又跑到了弟弟的房间，弟弟输水时间太长已经睡着了，他旁边放了只油腻腻的空碗。
“也不给我留一根，”她站在床边，想了想，还是捏了一点碗底残存的碎渣放进嘴里。
过了一会儿，她正趴茶几上写作业呢，就听见八岁的弟弟醒了。
“妈！妈？”
他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便哭了起来。
“怎么了灏灏？”她跑过去。
“妈呢？”
“妈去给爸爸送饭了。”
他坐在床上不想下来，“我渴了。”
“我去给你端杯水。”
弟弟和她刚回家时一样，把一杯水一饮而尽。
“我想吃雪糕，大姑买来的巧克力脆皮的。”
“没了，”她搬来个小凳子坐在了床边。
“还有一个，妈妈说还有一个，我感冒好了才能吃。”
我刚才看了，没了，爸爸给吃了。”
弟弟开始哭闹，开始打滚，”啊，他是个大人，他是大人了这么还吃我的雪糕。”
“爸爸也感冒了，他吃的是我的雪糕。”
可是弟弟根本不听劝，继续哭闹，，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我吃雪糕，我吃雪糕，我要吃雪糕，我不管。”
“那你吃绿豆的吗，家里还有绿豆的。”
“我不吃，我就要吃巧克力脆皮的，我不管我就要吃大姑买的那种。”他哭得涕泪横流，撕心裂肺。
钟深起身用纸巾给他擦擦脸，“你别哭了，我去楼下小卖部看看有没有？”
“我也去。”
“你别去了，我自己去看看就回来。”
“我不，我就要去看看，我看看还有别的样式的巧克力脆皮的吗？”
钟深没办法，想着马上就能回来，也就同意了。
“行吧，那我去拿钥匙，你自己穿上鞋。”
姐弟俩就这样一前一后下了楼，也走上了不归路。
“我两天都没去上学了，”身后的钟灏边下楼边说话。
钟深嘲笑他，“那你回去的时候就是个笨蛋了。”
“我不是我，我以后还得去美国，开飞机炸他们。”
“这个谁和你说的？”
“爷爷，爷爷说的，我长大了口就得开大飞机去炸美国。”
她被弟弟认真的样子逗笑了，“你还开大飞机，人家才不要你。”
“我就是开大飞机，”弟弟超过她，跑下了楼。“呜——”
一下楼他就开始疯跑，忘了下楼的目的，钟深觉得他也没多想吃雪糕，就是在家憋了两天想下楼玩玩。
她在身后喊“钟灏，你不吃雪糕了？”
弟弟还在狂奔，“你去买吧，买好了来找我。我开大飞机，呜呜呜——”
她不放心，“你跟着我。”
“我不出小区，我就在这跑跑。”
“你不去自己挑一个？”
“大飞机，呜呜呜～”他还在疯跑，显然雪糕抵不过他对自由的向往。
“那你别出小区啊，就在这一块跑。”
“好。”
钟灏飞速跑进了小区花园，钟深拿着弟弟给她的五块钱进了小卖店，精心挑选着带脆皮的雪糕。
就在结账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她拎着雪糕跑出去，花园里已经围了一堆人，
“哎呀，来人救命啊，谁家的孩子掉到下水道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