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当然有根据,我杨翠玲从来不轻易讹别人,你回去问问你儿子,你自己也好好寻思寻思,你儿子腚后面是不是有一颗黑痣?我俩有事就是有事,我要说一句谎话都天打雷劈的。”
杨翠玲在农村里和粗陋的农村妇女说话惯了,也认为没什么话不能说的,更别说让她说文雅的话了,那根本就是在为难她。
她这样的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随后薛丁山的父亲捂着胸口昏然欲坠。
他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是最清楚不过了,就算自家儿子的没有这样的印迹,只要这女人一说,也把两人的事情定成了真事。
有先前和薛丁山自小一块长大的发小,听了这话都露出惊讶的眼神来,随后看向亲戚邻居的眼神都带着一分神秘的骄傲。
“我看这事八成就是准的,那小子身上的那几个印我们也都清楚,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我看大山这次还真是推辞不了了。”
有他的发小作证,杨翠玲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拍着胸脯坐在地上就是不愿意起来,也不顾及自己的身子还尚未康复。
这边吵闹的时候,偏赶上那一边的薛丁山也跟着跑来了,到这里来也并非他所愿,而是一大早被妻子带过来的。
一见到熟悉的女人,听见更加熟悉的叫骂声,他简直如坠地狱,觉得自己头昏脑胀。
“快让开,大山过来了,有啥事让大山自己和这大姐说,咱们也说不清楚呀。”
有外头看着好事的人赶紧大声喊,于是在一边凑着围观的人迅速让开了一条宽松的道路,让作者的杨翠玲一眼就能看见在人群后面的薛丁山畏畏缩缩的样子。
薛丁山本想躲开,可是妻子在身后冷眼看着,他万般不愿,也只能按照自己对妻子所承诺的,这次要过来做个了断。
“杨大姐,你就别诬赖我了,不就是之前在农村看过我上一回厕所吗?咋就能把事说到见不得人的方面上去?我在靠山村这么长时间都是老老实实改造的,你这么一说,还让我咋做人?”
薛丁山一脸冷淡,他已经打定了主意,绝对不能在人前承认这件事情,回家给媳妇跪一个月的搓衣板都行,就是不能在人前承认自己做了这等坏名声的事。
但是同时他又想挽回自己的名声,因此不停地眨眼暗示杨翠玲,想要让杨翠玲给自己个面子,暂且不要声张,有任何事等到自己私下和他交流。
可杨翠玲哪里是那么懂事的人?农村妇女听见这话就已经气的不行,迅速从地上一跃而起,冲上前两步就撕扯着薛丁山半长的头发摇晃起来。
“花了老娘的钱,现在又说咱俩没关系了,你可把那些衣裳都拿回来了,这几天你家人穿没穿新衣裳还不知道吗,你把老娘在你身上花的钱都给我,足足有一百多块呢,凭什么都给你这个狗男人?”
杨翠玲如此这番吵闹,她话语中透露出的一百多块更是出乎了其它人的预料,即使这些人都生活在市里,但是他们都是工厂职工,花掉一百多块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杨翠玲却仍然没放过想要躲避的薛丁山。用力地撕扯着他的头发,仍然在不停的叫骂着。
“老娘供你吃,供你喝,还给你买钢笔,让你去考高考,结果你自己考不成,就偷着回城啊,把老娘落在这了,说好进城就娶我呢?”
杨翠玲还不知道薛丁山家里头的事情,可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了薛丁山身后头发烫着卷儿的年轻女人,身穿着浅色的格子西装,身材又婀娜纤细,比自己简直要好上一万倍。
“这人是你在城里新找的姘头,是不是,老娘就知道不该信你这个鬼东西说话,让着你的新姘头,也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的事不敢承认,离了炕就不是你了。”
没想到战火会烧到自己身上,薛丁山的妻子愣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并未掺和两人之间的战争,反而向后退了两步,表示出自己不愿干涉的意思。
薛父看见这表现已经急得不行,这个儿媳妇家里头是有钱有势的,爹妈又是受人尊崇的大学教授,要是得罪了这个儿媳,儿子只怕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考大学的事了。
“这乱糟糟的干什么呢?有啥事不能平心静气的说,咱们这是职工小区,可不是街上的菜市场,都给我撒开,这是哪来的?咱们厂里有没有人认识这女的?”
一个身上穿着墨色西装,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白发妇女从后头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两个年轻女人,手里都拿着本子,似乎在记录着什么,一见到这几个女人到来,所有围观的人都迅速离得远了些。
“你是谁啊?你是这管事的吗?你要是这当官的,你就跟我好好说道说道,我也有话跟你说,可你要是当不了家,做不了主,你就别跟我说话,老娘没时间跟你放屁。”
杨翠玲粗俗惯了,对待这两个女人也并不客气,那女人是员工住宿小区的纠察队长,听见这话脸色煞青煞白,却仍然板着脸敲打了一下薛丁山。
“刚才我在外头就听见你们这吵了,这女人拉着你,肯定和你有关,你把事给我从头到尾好好说一遍,别因为你这点小事耽误了咱们厂子的形象。”
那女人这话一出,原本在一边远远站着的薛父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甚至主动上前想要拉着那三个女人套近乎。
“跟咱们没关系啊,这是找我儿子的,我儿子现在早就分到纺织厂那边的平房去了,乡下人想进城,可不就是磕破了脑袋拜庙门,咱们文化人跟泼妇没啥好说的,让他们去外头吵就行了。”
薛父最清楚这时候把事情闹大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不但儿子名声扫地,就连老两口也要被人从厂子的宿舍里头赶出去,只能去外头找平房居住。
薛丁山听见父亲给自己解围,也赶紧轻轻地拍了拍杨翠玲紧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柔声劝说。
“小玲,有啥事咱们出去慢慢说,在这闹不出啥来,要是我爹妈被人从楼里头赶出去,以后你进城可享不着啥福。”
杨翠玲一听见这话,心里头的怒气就被抚平了大半,迅速松开了她的手,随后拉着薛丁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