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的燕卿卿又跟着绯嫣去了前厅。
绕过那片错落有致的花圃时,燕卿卿眼前也终于有了一丝亮色,便道:“原来这王爷府也并非是光秃秃一片。”
却听绯嫣解释道:“王妃起初来到王府时并没有这些,这些是官月姑娘进府时才开始有的,这么多时日以来也是她自己亲自打理。”
官月,应该就是躺在他怀中的可人儿了。
“她和王爷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还唤她姑娘,我以为她是王爷的妾室呢。”
绯嫣下意识地环顾了一眼四周,继而又压低声音说道:“回王妃,府里上下都知道王爷宠爱官月姑娘。但到现在也没给她一个名分,说她是妾室深有不妥,算作是侍妾差不多。”
侍妾,那不就是专供于服侍的吗?
这官月的身份竟然这么低下,这在燕卿卿的意料范围以外。
她还真是有些摸不透这个赫连十兰,不过她也不想摸透。
去前厅简单查看了一下,走了个过场以后,燕卿卿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却没想到那位名唤官月的姑娘正倚在门扉边等着她。见她来了,竟然都不行礼,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燕卿卿也不是那么在乎,她可没法将自己代入到明棠的身体里,更不知她先前与面前这个女人是否有过过节。
官月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燕卿卿,发觉她浑身再无那种淡雅的气质,当真是变得强势了不少,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也都透着疏离。
不过公主就是公主,从一生下来便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那双眼眸里透出来的自信,是自己没有的。自己若不是先前被赫连十兰带了回来,如今还日日跪在大街上讨饭,过着饔飧不继的生活。
官月细细端详着她那张如璞玉一般未加雕饰就已完美无瑕的面容,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自愧不如。
“官月姑娘,你见着了王妃应该行礼。”绯嫣还是提起胆子与她说了一句。
她不过是一介丫鬟,竟然也配来使唤自己?
想到这里,官月径直上前,又猛地扇了她一记巴掌,“狗奴才,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份。”
她转而望向明棠,可她的脸色却一如先前那般平淡,只是语气稍冷,“这是我的丫鬟,若是犯了错也不该由你来管教。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可不会再大度地原谅你。”
官月听了这话,只觉得分外可笑,“王妃,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在王爷心目中的份量吗?”
她踱步上前,死死地盯着明棠毫无惧色的双目,语气里透着不加讳饰的厌恶,“王爷说你失忆了,那便让我来告诉你一切的真相吧。狩猎那日,王爷是准备在外面将你除掉的,谁想你这么命大,竟然没死。”
“就算你打算在王府里聊以卒岁,以为王爷不会对你怎么样,那你就是太单纯了。让你死的办法有几百上千种,种种皆取你性命!”
官月也不是在恫吓她,而是实话实说。赫连十兰不爱她,那么这样的人就没不要再留在王府里打搅着他们的恩爱生活。
燕卿卿也不是软柿子,见不得她这般威胁,便回怼道:“那你以为你的日子就会好过吗?与他交好这么长时间,他除却给过赏赐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吗?而你,现下最想要的应该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吧,你不好奇他为什么不纳你为妾吗?”
燕卿卿的话自然是戳到了官月的痛处。
燕卿卿懒怠理她,只是打心底里觉得她这样很可悲。
讵料她竟然还跟自己抬杠,“明棠,你的位置,迟早有一天是我的!”
燕卿卿闻言,直接掩面一笑,又反唇相讥道:“你放心,就算是哪天我死了,这个位置也不会是你的。因为他介怀着你的过去,而你又是被他捡来的。人自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我们大家都一样。而他,就算爱你爱得深沉,你到最后最多也不过是一个小小妾室。”
“可我听绯嫣说你已经服侍他有段时日,要么是他不够爱你,要么就是根本不爱你……”燕卿卿有意停顿了一下,在注意到她紧握成拳的双手后,便接着说,“官月妹妹,以后行事可不能像雾里看花,不然结局一定很可悲。”
燕卿卿如风一般穿过自己的身旁,而官月听了这话,一面在心里想着赫连十兰一面又对明棠嫉恨起来。
回自己院中后,官月唤来了守在门口的一个下人,“王爷没有查那夜刺客行凶一事吧?”
见其摇头,又继续吩咐道:“暂时不要让他们行动了,我要换别的法子。听王爷说这个明棠有些功夫,我们不能再大意,也不能让王爷看出来。”
她并不知晓自己先前对明棠所做的一切,赫连十兰其实都明白,只是从未说过而已。
官月对着铜镜里略显愁色的面容发呆,不得不提一句的是,明棠的话确实是戳到了她的软肋。她也没料到明棠竟然也都看了出来,至于她所列出的三个可能,她觉得头一个更为符合赫连十兰的性子。
她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他杀人,他可是一点情面都不留的。
于是官月在想自己这么单方面地付出可还值得,她甚至在想当初为什么他会一眼就相中了自己,还义无反顾地花了大价钱将自己买来。
她还记着初见他时的画面,他一身戎装,身骑烈马,那张轮廓分明的侧颜她到现如今都能回忆得出来,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无形中平添几分辉色,宛若神祇。
也确实是将自己从水深火热中拉出来的神祇。
他没有再让她过上苦日子,他悉心照顾她,恍若他们许多年前就已相识,后因故走失,又再度被他拯救了回来。
她曾经也只觉得能够被他一人喜欢便就足够,可每每见他出去参加客宴带着的都是明棠时,她的心就已经变了。
她立誓了是要取代明棠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