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话说回来,有没有法子能在不伤害不思灵魂的情况下杀掉碧落呢?万一到时候我们得手,碧落却耍了暗招,岂不是会落得一个鱼死网破的境地,又当如何?”
燕卿卿一句话便询问到了点子上来,只见赫连柯燎满面激动道:“十四公主反应之灵敏,非寻常人等可及,真是令我钦羡。”
他又来了。
燕卿卿无语又心累地直直扶额,因他手上有着解决此事的法子,故而她也不能恶脸相对,但心里却莫名地有些讨厌他,总是没个正经的。
“要么直说,要么免开尊口。”
燕卿卿不温不火地说了这么一句,赫连柯燎也不再同她们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办法就是……”
才要说到最为关键的一点时,却见赫连柯燎猛地拧紧眉目,面色一僵,几乎是毫无征兆地就这么倒了下去。随着软木凳落在地上一记叮咚重响,他努力地想要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却是一个字眼都说不出,他难受地扼住双腕,一双细长的剑眸瞪得极大,看得燕卿卿一愣。
陆尧却不以为然,以为他是有意在戏耍他们,便上前将其拉了起来,可他的身子却似是灌了铅一样地沉重,他使了牛劲也拿他无可奈何。
陆尧有些急了,便故作生气道:“四殿下,你纵然是想要和我们开玩笑,那也不带这样的吧?我看你把自己的脖子都掐红了,还不赶紧放手?”
燕卿卿闻言立马起身走至跟前,才见赫连柯燎像是忽然入了魔怔一般,一只手在掐脖颈,一手拉住另一只手似在劝止,看他满面红色,双目也不及先前半点明亮,她心中一紧,“陆尧,去把太医请过来,快去!”
陆尧还未缓过神来,就被燕卿卿驱赶着去了外头。燕元期也微蹙眉头起身张望了一眼,眼里仍旧是无半点波澜。自董婉儿的尸身被毁以后,一切事情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过往云烟。
燕卿卿心如火燎一般地着急,想要上前帮他,却也不知该如何帮。须臾后,赫连柯燎又径直昏迷了过去,他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只垂在身侧的两只手紧紧地张开着,僵硬无比。
陆尧带着一众太医赶来之际,三九也跟着一同过来了。
只见他快步上前走至赫连柯燎面前端详了一番后,便冲着燕卿卿承诺道:“公主放心,我有法子。”
有他这话作为担保,燕卿卿便给大汗淋漓的陆尧递了个眼色,他便会意地将他们送出去。
赫连柯燎的症状古怪诡异,燕卿卿一时也猜不到他究竟为何这般,是被人下了蛊亦或是下了毒等等皆有可能。可谁想三九只是上前摸了一下他的全身,便看了出来,“浑身僵硬,如死了三天的尸体一般……下毒之人手段真是狠!”
燕卿卿只亲眼看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花雕的水晶瓶,拔下瓶塞后,便见其中有一条通体乌黑、多爪细长的虫子沿着瓶壁缓缓爬了出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进了赫连柯燎的嘴里。
又见赫连柯燎忽的满面冒了蓝光,仅仅一瞬,却也比那日头正烈的日光还来得灼眼。
那虫子又从嘴里溜出,缓缓钻进了瓶中,三九面不改色地用瓶塞封住。
燕卿卿有些恶心,但出于礼貌,还是冲他一笑,“今日真是多亏了三九,要不是你,恐怕我拿他也没什么法子。”
“他所中之毒甚为诡谲,我一时也说不上来是什么,但从前见过,便加以一试……”三九一面替赫连柯燎把脉一面接着说道,“现下他整个人已经在恢复柔软之中,若是再晚一些,恐他这条命也是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这种毒无色无味,最易于与那些茶水混合,亦或是平日里所食之食物……”
三九的话才说到一半,燕卿卿就已垂眸在看自己的茶盏了,且听三九定定道:“公主放心,这毒需得服食至少六十三天,才有效果。时间越久,效果越深……”
一旁的燕元期似有话说,“下毒之人等到了时间,便可利用吹响骨哨来控制中毒之人的肉身,驱使他做任何一切事情,直到他完全死亡……可是这样?”
三九有些不敢看燕元期,却也还是乖乖点了头,“正是。”
燕卿卿面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既然没事了便好,后续的照顾也就只能多多麻烦你了。”
三九应声退下,带着赫连柯燎一起。
……
林林总总的树木葳蕤蓊郁,眼前所见皆为玉树琼枝,就连拐角一处开得正盛的夕颜也无时不刻地在迸发着勃勃的生命力,下一秒却被一双踩着翠绿绣花缎面绣鞋的玉足所无情地踩踏。
微风拂过,吹散了她原本拧成结的眉弯,乌纱不再遮面,显露出一张精致圆润的脸蛋。与这脸蛋极不相符的是其一双乌溜溜的大眼中所泛出的阵阵寒意,犹如三月吹雪。
碧落极为嫌弃地甩了甩葱绿色长袖,目光不曾停留在那被她踩得稀碎的夕颜花上。
“凭他是谁,竟然也敢背叛我……”她冷凝着脸,闪身越过高深屋墙,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他果真是忘了当初对我的承诺,想要背弃旧主,他是不是想得太过天真了?”
僻静幽长的小巷里,仅仅只回荡着碧落阴沉的笑声,“好在我留了一手,不然真的被他钻了这个空子……既然他不忠心,那也休怪我无情!”
她早就察觉到了赫连柯燎的不对劲,有意助他唤醒主人格也是为了试探其忠诚,不料这一切皆如自己所想一般。她早已对其动了杀心,只是没料到今日燕卿卿身边会出现一个三九,以致于她没能一招得手。
“既然你们想要和我好好玩,那我便和你们好好玩玩。”
她周遭携着寒月里才会有之的温度,凉薄无情注定成为她的代名词。她借着一缕魂魄寄居凡人胎体,为的不过就是能够有朝一日盛势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