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帝王心不可测。
明成皇后发现自己愈发摸不清高宗的心思了,但总归结果是好的。
送走了又与她说了些体己话的贤妃,明成皇后连忙差人传唤燕卿卿。
而此时的燕卿卿正紧锁着眉头,声音都不自觉扬高了几度:“什么?你说小姑回汶水老家去了?”
靳嬷嬷应声答道:“是啊,听说也是刚走没几日,没让告知公主您。”
“那我找谁要掌事权去?”燕卿卿气急。
她费了这么大的周折,好不容易讨来个诰命的封号,可以光明正大的向裴弱水讨要掌事权,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这个小姑给她唱了一出空城计?
这三番两次的巧合,若真是裴弱水提前算计好的,这般的料事如神,这般的计谋,那便真叫她另眼相待了!
“小姑临走时留下的话,说她既然已经将将军府的掌事权交给雍王,那在她离家的这段期间,将军府的大小事务都将由雍王全权代理。”
靳嬷嬷着重‘大小事务’四字,倒是点醒了燕卿卿。
她如今封了诰命,照理说,夫家不在,这掌事权自然是要交到她这个诰命夫人手中的,别说裴弱水这个小姑都排不上,更别提雍王一介外人!
想通了这一点,燕卿卿陡然间足了底气。
“嬷嬷说的是,这回雍王可没理由再推脱了,将军府的掌事权他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时间不等人,浙江灾情更不等人。
燕卿卿火急火燎的找到韩不周,丢弃浪费时间的铺垫,开门见山。
“今早小黄门宣读的圣旨想必雍王也听到了吧?即是如此,那雍王是否……”
“十四公主来的可真巧,我正要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主,没想到十四公主便先找上来了,可真是心有灵犀呢。”韩不周打断她的话。
谁要跟你心有灵犀!
燕卿卿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却在看清韩不周手中所持之物时,僵住了身形。
若是她没记错没看错的话,此时静静躺在韩不周手心的,正是她梦寐以求许久的虎符与掌事钥匙!
他方才说什么来着?
燕卿卿仔细回忆着韩不周的话。
‘我正要将这些东西物归原主’,他要将这些东西归谁?
“我如今被封诰命,按道理,理应由我掌管这些物什,雍王可莫要弄错了人。”她急声提醒着。
将她的焦急看在眼里,韩不周轻轻扬起眉梢:“可不就是要将这些交给十四公主呢。”
燕卿卿呼吸一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当真要将掌事权还给她了?
他会这般好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前世上的当吃的亏太多,导致他随口一句话,燕卿卿都得要分剥离析一通,才敢入耳。
见她还在发怔,韩不周干脆上前一步,在她闪躲不及之际,将虎符与掌事钥匙一把塞进她手心,他笑的人畜无害。
“恭喜十四公主,终于成为这将军府真正的当家人。”
他说的真诚,可就是让燕卿卿眼角跳个不止。
她怎么觉得,他这话别有深意呢?
“对了,十四公主要回将军府丢失的那笔账目了么?”
韩不周轻笑着露出狐狸尾巴。
燕卿卿咬牙,她自是没本事要回的。
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公主,徒有虚名的将军府大夫人,即便是现在被封了诰命,亦是无法与兵部侍郎作对的。
如今韩不周这么问,摆明了戳她伤疤!
再也演不下去,燕卿卿没好气对他翻了个白眼,紧接着小心翼翼的抱着虎符与掌事钥匙便要走。
身后韩不周的声音悠悠飘来:“我可要提醒十四公主一句,将军府丢了那么一笔账目,剩下的资产够不够接下来一年的开销都是个问题,公主若是用这一笔钱去赈济救灾,便应了那一句拆东墙补西墙,灾情是平定了,将军府也就真的废了。”
燕卿卿的脚步慢了下来,手中的物什开始发烫,烫的她有些良心难安。
在明知将军府岌岌自危的情况下,还是将救命的资产尽数拨给了浙江难民,灾情是得到了控制,可将军府就真的像韩不周所说的那般,是废了。
燕卿卿在策划这一切的时候,不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她亦知道这么做有违良心,可事情到了这一步,这份愧疚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想。
“其实十四公主并非只有动用将军府资产这一条路可走。”
韩不周的话犹如长了眼的蜜蜂,一个劲儿的往耳朵里钻。
燕卿卿如何不知他的意思,他可不就是一直在打她帮其驯马的主意呢么!
“我一早便向公主抛出了橄榄枝,至今仍未收回,决定权可完全在公主手里。”
韩不周不轻不重的又抛出一句,诱 惑力极大。
现如今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摆在她面前,在不动用将军府财务的情况下,还能解决了浙江灾情。
条件是她帮韩不周驯马。
事实上,令燕卿卿想不通的是,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让她帮他驯马。
即便是前世她在他身边学了些手段,相比起专业驯马人士,她那点伎俩仍是不够看的。
如此看来,令他坚持不懈的,定不是驯马这件事。
可如今的韩不周愈发深沉,以她当前的能力根本看不透半分,更别谈揣测他的用意。
正是因为摸不清看不明白,她才不敢擅自答应他的条件。
如此僵持不下,燕卿卿当真是要为难死自己。
“公主不用着急给我答复,若是想明白了,跟我说一声,这份合作永久有效。”
韩不周张弛有度,他并不逼着她做决定。
燕卿卿此刻心中一团乱麻,巴不得他这么说,当即抱着虎符与掌事钥匙匆匆离去。
她回了院子,靳嬷嬷正在屋内踱着步子,见到她,连忙迎上来。
“公主,宫里传话来,说小殿下被送回坤宁宫了,娘娘叫您进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