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浮起的,是一层透明的半圆,直径大概有一米多长,因是半圆状,导致里头的场景有些扭曲失真。
陆尧紧盯着里头的燕元期,看着燕卿卿推下去的九个捕蛇箩筐,顺着陡坡,挨个碰撞摔跌,封口已经破损,在滚至燕元期面前时,蛇群破筐而出,正叫 嚣着,汹涌着往他冲去。
而燕元期,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上茫然一片,浑然不知危险来近。
陆尧虽不喜燕元期,但此刻受画面波动,仍旧觉得万分凶险,以至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瞧着。
十步,八步,六步,三步……
那蛇群以汹涌的姿态砸在燕元期的身上,铺天盖地的,硕大的冲击力将燕元期扑倒,密实的蛇群很快将其整个人包裹掩盖。
瘴雾林外,看着阵法透明半圆的陆尧惊呆了。
人……就这么……死了?!
他愣愣的,半晌没回来神。
若真死了,那也太随便了!
身为大反派男二号,他肩负着与男主死磕到底,制造出一系列矛盾冲突的重要存在,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死了?
透明半圆折射出陆尧一副吞了颗生鸡蛋,憋到青紫的脸。
完全不能理解,完全不能释怀!
陆尧不死心,扒着阵法球,眼珠子动都不带动的,死盯着其内。
阵法球内仍然毫无动静,那些蛇群还重叠在一起,堆出一个小小的坡来,看起来着实渗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小坡突然小幅度颤动了下。
陆尧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咧着嘴角,他确信自己没看错。
他就说嘛,反派不到男女主苦尽甘来,柳暗花明,幸福美满的最后一刻,怎么会死呢!
但见本来小幅度颤动的小坡突然鼓起一个包,那包上的蛇突然间躁动不安,疯狂的扭动着身躯,而后,砰的一声,两声,三声……
像炸鞭炮一般,噼里啪啦,硬生生在蛇坡上炸开一个洞来。
而燕元期,便自那血淋淋的洞里站起来,湛蓝色的长袍已经被血染的看不出本来颜色,脸上一片血污,将原本温雅的五官浸染的杀气淋漓,戾气横生。
那双墨黑的眸子里闪烁的精光竟比这些蛇还要诡谲三分,全程观看直播的陆尧心内一个咯噔。
在这样凶猛的蛇群中脱身,竟毫发无损。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陆尧拿起牵牛花,唤了两声:“公主。”
拥有另一朵牵牛花的燕卿卿已经下湖,因牵牛花是纸糊的,若是碰了水,会损坏,便连同外衫齐齐摆放在湖边,陆尧的声音便自那牵牛花里头响起,但此刻已经到了湖底的燕卿卿是听不到的了。
湖面上波光粼粼,这湖水看似是死水,但在湖底,周身涌动的河流阻力便知道,这是活水。
换一句话说,这湖是有尽头的,或许已经出了燕穿门的地界也不好说。
燕卿卿挥动着双臂,游动的同时,不忘在湖底四处搜寻。
上一次是韩不周孤身下湖的,虽然他之后口述了全过程,但毕竟没有亲身经历,并且这瘴雾林本就来的古怪,他所说的那团白光或许也是活的,会跑也说不准呢。
据韩不周说,他一下湖,便见到了那团白光,从下湖到进湖底的进程很快。
但眼下,燕卿卿除了借着湖面的光线勉强看清四周外,连个白光的影子都没瞧见,可以见得,她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那白光到底是不是活的另当别论,但它一定不是固定的。
兴许是她运气不好,没能恰好碰上。
燕卿卿水性不算好,只能保证自己在水里一段时间内淹不死罢了,此时也快到了屏息的极限。
她掉头去看韩不周,想示意他先上去换口气,却发现原本就跟在身后的韩不周没了身影。
她慌忙四面去寻,奈何光线有限,只能一边游动,一边找。
胸腔内积压了许多空气,已经逼到了嗓子眼,燕卿卿只能拼命的忍耐着,一刻不停的寻找。
忽而,脚踝上似被什么东西扣住,一股大力猛地将她往下拽。
燕卿卿大惊失色,慌乱间,张了嘴,水流争先恐后的往嘴里灌。
湖水呛进肺里,她涨红了一张脸,咳的撕心裂肺。
“对不住,这白光会跑,我怕它一转眼便又没了,这才鲁莽的拽你下来了。”
身旁韩不周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他担忧的看着她,想伸手去帮她拍拍后背顺顺气,但手探出去到了半空,又忽而想到,他似乎没理由这般亲近,又不动声色的缩回去。
燕卿卿总算将肺里的那口浊气吐出,她长长的吁出口气,拍了拍胸脯摆手:“无碍,你这么做是对的。”
韩不周见她这么说,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深意,他别过脸,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里便是湖底了。”
燕卿卿缓和过来,她环视一圈,既是对韩不周说,也是对自己说上这么一句。
说话间,也在细细观察周围。
现在看,这湖底并无异样。
一条窄窄的过道,两侧的石壁上镶嵌着夜明珠,照亮小道,直通前方。
她向前走去,一路来到前方光芒大盛之地。
唰——
视野突然从窄道变换到眼下的辽阔,不适应感很快被接下来的震惊代替。
但见眼前有成千上万个凹陷在地下的方形地坑,以毫无章法的格局错落着,形成一个巨大而震撼的景。
而坑内站着的兵马俑,当真如韩不周所说的那般,不细看的话,与真人别无二致,从眉眼到身形,形态不一,各有各的神态。
燕卿卿不免多看了两眼,越看越心惊,她心内发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些兵马俑真的是活人,仿佛下一秒便要活过来一般。
她不自觉的抖了抖,正要往前走,韩不周突然唤住她。
“别动!”
燕卿卿抬起的脚悬在半空中,险些踏出去,闻听此言,又急忙忙缩回来。
“怎么了?”
“这里头不对劲。”
“哪里?”
韩不周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而后弯身在地上捡了颗碎石子,往前掷去。
那石子在落地的一瞬间,空寂的地面上像突然生长出无处条锋利如刀的细线,将石子唰唰切成几块,横切面平滑工整,可见锋利。
燕卿卿倒吸一口凉气,若她方才贸然上前,恐怕现如今碎成几块躺在那里的,便不是石子而是她了!
怎么回事,上一次韩不周并没有提到这些机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