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燕卿卿清了清嗓子出声。
小声嘀咕的两个宫娥闻言面色一惊,齐齐低下头,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
燕卿卿走近,状似不经意道:“你们口中说的裴姑娘,可是将军府独女裴弱水?”
两个宫娥对视一眼,都不敢擅自回答。
“知道你们擅自在背后议论国君是什么罪么?”
两个宫娥闻听此言,噗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其中一个机灵点儿的,立刻道:“回长公主的话,正是将军府那位裴姑娘。”
“你们说她将小世子扔到了乱葬岗,还说小世子不是国君亲生的,可确有其事?”
宫里的人,哪个没有颗七窍玲珑心?
燕卿卿的意思,两个宫娥顿时明了,争先抢后的将所知道的事统统告知。
“长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姐妹本是闫宁王府过来的,先前伺候的正是裴姑娘。”
约莫说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个宫娥的话三三两两凑起来,燕卿卿总算理清楚了前因后果。
据说,在贤妃还在世时,裴弱水便时常往来舒宁宫,讨好贤妃,当时她的意图,整个舒宁宫里的人都知晓。
说来也奇怪,贤妃一向厌恶有女子主动接近,特别是像裴弱水这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
但唯独对裴弱水例外,甚至,贤妃还有意接纳她。
当时舒宁宫内的宫人们基本默认这位裴姑娘是未来的四皇妃了,因此对其毕恭毕敬。
后来没多久,传出裴大姑娘有了身孕的消息,至此,两人正式订下婚约。
不过因为当时四皇子正好前去北境,没来得及大肆操办,不过众人心里头都有数,对裴弱水的礼数,就跟皇妃一般无二。
再不久,便是高宗薨逝,四皇子燕元期成为王爷,搬至闫宁王府,裴姑娘也正式以未来女主人的身份入府。
而这两个宫娥,便是燕元期派去她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一批。
起先,裴弱水还是一副温柔贤良的模样,对下人也和颜悦色。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便慢慢露出本性。
先是对下人随意辱骂殴打,再到后来明目张胆的与吴管家勾搭在一起。
说起吴管家,那是个年轻人,二十五六的年岁,正值大好华年,是前管家的独子,燕元期念其父侍奉有功,在其告老还乡后,便直接录用他的儿子,并且上来便给了管家的职位。
吴管家平日里便与裴弱水走动频繁,只因燕元期不爱管府中事,两人便愈发大胆。
再后来,便有人传言,裴姑娘肚子里的那位小世子并不是四王爷的种,而是吴管家的。
也算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想,裴姑娘孩子生下后,小世子的眉眼,竟活脱脱与吴管家一个模子里印出来般相似。
四王爷燕元期本来是无心去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但奈何小世子与吴管家确实像的很,为了破了流言,四王爷滴血认亲。
可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小世子竟真的不是王爷的孩子。
众人都在猜测,四王爷会怎样处置裴姑娘与小世子,谁知等了几日都不见动静。
再之后,四王爷便下令,全面封锁这个消息,对外宣称的,小世子还是闫宁王府的小世子,他与裴姑娘的婚期也定了日子。
四王爷是个孝子,传言贤妃娘娘在临死前的遗嘱,便是要四王爷娶了裴姑娘,四王爷这才不计前嫌。
但裴姑娘自打事情败露后,变本加厉,整个闫宁王府被她搞得山下一片乌烟瘴气。
她见小世子拉拢不会王爷的心,便差吴管家将小世子给扔到乱葬岗去,吴管家竟还真的照做了。
于是乎,便有了王爷知晓此事 后大怒,将吴管家赶出闫宁王府一事。
那之后的裴姑娘表面上是老实了许多,众人心想她不会再作妖,结果谁也没想到,就在大婚前一晚,她竟然逃婚了。
自那以后,裴弱水便音讯全无,直到前几日,这两个宫娥中的一个曾在宫里头见到了不能走,不能动也不能说的裴弱水。
末了,那宫娥还总结道:“恶人自有天收,裴姑娘这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燕卿卿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将这其中内容消化掉。
她眨了眨眼,觉得颇不可思议。
裴弱水只告诉了她结果,却没告诉她过程,若这两个宫娥说的是真的,那她如今落得这幅田地也的确罪有应得。
“所以,她那一身的伤,是陛下……”
“嘶——长公主可别冤枉陛下,咱们陛下宅心仁厚,哪儿会做这种惨无人道的事,裴姑娘逃婚时是好端端的,估计出了府,遇上仇家了吧。”
另一个宫娥立刻接过话茬:“是哩,我们都在猜,将裴姑娘伤成那样的,多半是吴管家。”
“吴管家?”
燕卿卿挑眉。
女人的天性是八卦,即便身份悬殊,在说起东家长李家短时,那两个宫娥似乎忘却了站在面前的, 是这大燕的长公主。
“长公主您想,吴管家与裴姑娘私通,什么好处都没得到,还倒丢了个金饭碗,我听说吴管家家境一般,若是没了王府这份工,一家子的收入来源都没了呢,可不对裴姑娘怀恨在心么?”
高一点的宫娥说完,矮一点的又接口,两人一唱一和,唱双簧一般滔滔不绝。
“恰好裴姑娘逃婚,没了王府的庇护,可不正对吴管家胃口么,爱之深,恨之切,裴姑娘如今成这样,是自食恶果!”
燕卿卿想了好一阵子,才忽然想到另一个重点:“那小世子呢?”
提起这个,那两个宫娥齐刷刷的沉默,燕卿卿心头一梗,一丝不妙浮上来。
“小……小世子被裴姑娘扔在乱葬岗,等发现时, 已经,已经没气儿了……”
嗡的一声,脑海中被炸出一道水花,将思绪淹没。
那可是一条生命啊!
纵使不是燕元期的亲生孩子,但到底是她裴弱水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她如何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那两个小宫娥见她许久未吭声,面面相觑了会儿,小心翼翼道:“长公主,我们可以走了么?”
燕卿卿似没听到一般,她忽的面色一沉,脚步飞快的往宫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