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儿,这可如何是好?”
明成皇后急红了眼,她猜测,定是三皇子倒打一耙,将藏书阁走水的祸端栽在承哥儿头上!
藏书阁历来存着重要文件,大燕与外邦交好的协议也都存在那里头,高宗珍藏的无数名书名画无一例外,全都存放在藏书阁里。
今,一朝失火,且这火势大到距离甚远的坤宁宫都能看到那冲天的火光。
可以想见,火势有多凶猛。
照此下去,别说藏书阁不保,紫荆城内挨着藏书阁近的其他宫殿也会遭殃!
这般罪名,承哥儿担待不起啊!
燕卿卿唇线紧抿,她眼看着坤宁宫外快速前来把守的卫兵,眉眼冷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外头那凶猛的火光已经式微,只剩下浓的发青的黑烟,一股股,只往天际冲。
藏书阁的火势应当已经被控制了,着火的时间并不长。
或许,事情并没有她们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可事实证明,只有最坏,只有更坏。
就在燕卿卿好不容易安抚下明成皇后时,外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坤宁殿门大敞,燕卿卿翘首看去,瞄见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正是贤妃宫里的宫娥。
她们个个灰头土脸,脚步仓促,面带焦急。
熙攘下,燕卿卿只听得清两三句对话。
“娘娘被掉落的房梁砸中,后背烧的不能看,如此重的伤势,就算是救回了人,后背也定会留下丑陋的疤痕,完了完了,这一回陛下定会大发雷霆,你我还有命活吗!”
“贤妃娘娘不是同皇后娘娘交好么?咱们去求求她,求她救救咱们!”
“你是糊涂了么?这场火就是十五皇子点的,咱们舒宁宫离藏书阁最近,如今被牵连失火,还伤到了贤妃娘娘,你说陛下能袒护皇后娘娘吗?”
“也是,那还能怎么办,贤妃娘娘伤的这么重,咱们难辞其咎,陛下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眼下没有其他法子,只能盼望咱们娘娘快点好起来,她一向心善,必舍不得我们受累……”
交谈声渐行渐远,燕卿卿一颗心不断往下沉。
贤妃的舒宁宫的确距离藏书阁最近,如今被这场火殃及,听宫娥的对话还伤的很重。
两项罪名,都是滔天的大罪,若是她没有好的法子化解,承哥儿此次在劫难逃!
明成皇后亦是将宫娥的窃窃私语听了去,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看不见血色。
她身子一软,瘫坐在贵妃椅上,口中喃喃着:“这可怎么办啊……”
“皇上到!”
随着一记雌雄难辨的高声,高宗绷着脸,满面怒容的走来。
明成皇后慌忙起身:“陛下……”
“你养的好儿子!”
高宗劈头盖脸的一通教训,眼周泛着一圈皱纹,微微泛黄的瞳孔里爬满怒意。
他挥袖,鹰眸紧锁在承哥儿身上。
向来被养在温室里的承哥儿哪儿见过这般场面,年纪尚小是一方面,天生柔软的性子也是一方面,使得他登时红了眼眶,躲在燕卿卿身后,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裳,只露出一双藏着恐惧的眼睛。
“父皇息怒,承哥儿还小,你这般会吓着他的。”
燕卿卿面色沉沉,她行了个礼后,见高宗紧盯着承哥儿,忍不住出声道。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高宗顿时爆发。
“吓着他?他在藏书阁放了把火,烧了阁内所有重要文案不说,还伤了贤妃,朕吓着他,朕还要狠狠处罚他!”
高宗怒火中烧,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父皇说是承哥儿烧了藏书阁,可有证据?”
燕卿卿神色不惊,从容自若的模样倒叫高宗另眼相看。
以前他怎么就没发觉,这小十四竟有如此能耐?泰山压顶前,还能处变不惊。
“你这一说倒是提醒朕了,刑部尚书呢?怎么还没到?”
高宗话音刚落,殿外便有人匆匆走进,气儿还没来得及喘平,闻声连忙道:“臣,臣在此。”
燕卿卿循声看去,只见一半倦老儿神色匆忙,约莫是年纪大了,背脊有些佝偻,整个人老态乍现,仿佛只凭着一口精气神儿吊着气。
她颇讶然,刑部尚书竟是个六旬老人,他这个年纪,不是早就该退出朝堂养老了么?怎得还在京师奔波?
眼下并非探究此事的时候,燕卿卿凝神走上前,声音不急不缓:“大人可是要搜查坤宁宫?”
刑部尚书虽年老,但反应仍旧锐利,他拱手道:“公主,娘娘,臣得罪了。”
随着刑部尚书的话音落地,一队守卫鱼贯而入,不消片刻,坤宁宫的每个角落便都被翻了遍。
“大人,红罗炭数量对得上号。”
“大人,未发现其他异常。”
刑部尚书听着汇报,先是一愣,后面露疑色:“不对啊,这红罗炭只有坤宁宫才有,而我等在藏书阁附近发现的炭灰,也的确是红罗炭……”
“大人若是仅凭红罗炭断定藏书阁的火是承哥儿所点,是不是太片面?”
燕卿卿启唇,刑部尚书哑然,一旁的高宗皱着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红罗炭虽稀有,但并非只有坤宁宫才有,我将军府前些日子采购年货时,还曾在市场上购买到了呢,证明宫里的红罗炭曾遗漏出宫过,巧的是,坤宁宫内今早才放走个宫娥,那宫娥犯过错,亲口承认过,她曾偷盗红罗炭换置银钱,大人何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看看最近市场上流通的红罗炭都被谁购买了去。”
燕卿卿说完,刑部尚书恍然,却又忽的察觉到不对,他反问:“既是坤宁宫的红罗炭被宫娥偷盗了去,为何现在数量却对得上号?”
此话一出,高宗凌厉的目光再次投来。
燕卿卿唇角一掀,答得不慌不忙:“因为那被转卖了的红罗炭又被我买回来了,顺带着,还将这批红罗炭的前买主的身份查到了,大人可有兴许听一听?”
燕武期不可能将大批红罗炭留在手里,留祸根的蠢事他不可能会做,因此在将藏书阁显眼又不那么刻意的地方遗留了一块红罗炭后,便将剩下的尽数转手。
而韩不周赠予她的那箱红罗炭,便是几经辗转后的。
以及,箱子内壁刻着的事经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