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卿在屋内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这裴弱水何时变得这般厉害,竟可以轻而易举的甩掉靳嬷嬷,从人间彻底蒸发?
可怜她日日苦等,也没能盼到半个有用的消息。
被对家这么一通吊打,燕卿卿气的捶胸顿足,一边骂自己没用,一边更加好奇裴弱水所见的那男人到底是谁?
她清楚裴弱水的实力,她不可能短时间内达到如此功力。
能够这般神出鬼没的原因,大多数是她所接触的那个男人在帮衬。
只是可惜她不能亲自出门跟随,靳嬷嬷年岁已大,她也不好过分要求。
只能眼睁睁看着接待宴到来,自己却一无所获。
今晚便是高宗为西周西皇子办接待宴的日子,而她,仍旧没个头绪。
燕卿卿瘫在案上,叹息不止。
“何事这么惆怅?”
带笑的男声在头顶上方响起,燕卿卿唰的抬头,看了看立在身侧的韩不周,又看了看仍旧紧闭的房门,脱口而出:“你怎么进来的?”
韩不周诚实的指了指天窗,燕卿卿抿唇。
她就该住在石头房子里,没窗没门,他再想悄无声息刘溜进来,便只能砸石穿墙,最好是撞的头破血流!
心中这般设想一番,还是觉得不解气,恨恨瞪了他一眼后,酸里酸气的道:“也是,只要你想,这天下哪有你做不到的事。”
“错了,若是我当真那么厉害,如今的你便不会是这副态度对我。”
这世间万物皆可操纵,而她,是万物之外。
韩不周面不改色,唇角始终噙着一抹笑意,燕卿卿对上他的视线,看清里头的深情,不由得浑身不自在。
她飞快的转移话题:“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么?”
韩不周在其对面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品了一口,皱眉:“你这茶打的不好。”
燕卿卿几乎跳起来,她想都没想的反驳:“你管天管地,还要管我喝什么吃什么?你以为你是我的谁?”
韩不周云淡风轻,面上唯一可见的表情便是略带嫌弃的将那茶一饮而尽,嗓子润了后回她:“我是你皇叔,今日带着本王的侄女前往紫禁城赴宴。”
谁是你侄女,你撑着腰杆子硬着当她的爹,就不怕闪了腰!
燕卿卿差点便要反上一嘴,后忽的身子一震,她眸光熠熠的盯着他:“你方才说,带我赴宴?”
“不愿意?”
“愿意!”
燕卿卿激动之后,觉得自己太过显露,轻咳一声后稍稍收敛些:“那我们何时入宫?”
“宴会申时才开始,现在还早,这一上午,十四便陪我去长安街走走吧。”
韩不周话音落地,燕卿卿顿时脸一垮。
她说他怎的如此好心,原来是有目的的。
但如今能带她入宫的人唯有韩不周,有求于人,便只能看人脸色。
燕卿卿苦着脸,跟在其身后出了将军府。
应当是看错了,在她出了将军府的同时,似乎看到裴弱水的身影从街角一闪而过。
她再定睛去看时,哪还有裴弱水的影子?
“听说你前些日子陪西周四皇子去郊外走了一遭?”
韩不周的话在前头传来,燕卿卿碎步跟上去,点头应道:“他是阿雪的幼时玩伴,阿雪那日有事,便拜托我招待一下。”
“你倒是好心。”
本是一句寻常的不能再寻常的话,却酸的能让人一抖。
燕卿卿唇角爬上不自知的笑意,她缓缓道:“尽地主之宜罢了。”
“我常年定居闽南,严格来算,也是半个外乡人,怎不见十四对我尽地主之宜?”
韩不周说话间,眸子里都爬上介意。
他很介意,他的姑娘跑去给别人当向导,尤其还是西周的人。
西周……
韩不周眸底迸发出一丝丝戾气,一团浓郁的黑气在眸子里四处奔走,惊起一片惊涛骇浪。
燕卿卿没有察觉到异样,只觉好笑,他这么点小事也要争个先后,不免没好气道:“那我也带你去郊外走上一圈?”
“我去找马车。”韩不周突然道。
燕卿卿愣住:“找马车做什么?”
“不是说要去郊外?”
“……”
有病!
燕卿卿暗骂一句,最终还是跟着有病的人一道去了趟西郊。
已经见过一次满地金黄的壮观,这一次,燕卿卿站在田野间,面色不惊,淡定的很。
倒是韩不周在环视一圈后,意味不明的说了句:“大燕的耕作能力的确数一数二,庄稼能有这样好的收成,九州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土能做到。”
这算是夸赞?
作为大燕公主,燕卿卿理所当然的感受到一股自豪。
“但树大招风,大燕的肥沃想必已经成了不少人眼中的一块肥肉,西周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前来讨教耕作方法的。”
韩不周的话引起燕卿卿的重视,她微翘的唇角逐渐拉平。
他说的不错,大燕的确资源丰盛,再加上独有的耕作方式,使得在农业上,成为九州顶厉害的国家。
早些年还好,各国能力基本持平,各有各的优势,大家都在扬长避短的发展着。
可近年来,以西周为首的许多国家已经各方面都后起起来,唯有大燕仍旧故步自封,以农业摇摇晃晃的支撑着。
在现如今悬殊巨大的列国内,大燕俨然已经成了一块好捏的软柿子,还是汁水分外多的那一种。
四周列国的虎视眈眈,她作为一介女儿家都能察觉到,可她的父皇仍然沉浸在追求长生不老的虚无缥缈里。
一想到这里,燕卿卿便感到一阵深深无力。
同时更加证实了韩不周说过的话,大燕,果然不是靠她一己之力便能挽救的。
即便她能阻止他韩不周,同样阻止不了诸国的野心勃勃。
“尉迟柯燎的条约,不能签。”
燕卿卿陷在自己思绪中,无法自拔时,韩不周忽的说上这么一句。
她一惊,诧异的看着他。
他不是一向不支持她这般费心费力的救国么,怎么突然改了性子,替大燕考虑了?
韩不周低头看她,不自觉勾起唇角,她的心思总是毫不保留的写在脸上,方便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抬手点了点她的脑袋:“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