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转身看向冷凝月，一一摘下了身上的斗篷、面巾等遮蔽物。
须臾，一张熟悉到了骨子里的脸，就出现在了冷凝月的眼前。
冷凝月眸光巨震：“段二……真的是你？”
明明已经看到了这一张熟悉到了极点的脸，她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又看向不远处的黑色漩涡，只见那黑色漩涡之中，是另外一张相同的脸。
看出她的迟疑与不可置信，凤冥绝轻叹一声：“对不起凝儿，这些日子以来，让你担心了。”
“真的是你？”冷凝月执着于这个问题，不肯放弃。
“是我！”段二走了过去，随手就解除了厉魂设下的禁制，轻拥这令人心疼的小人儿入怀：“是那个一直默默关注你的我，是那个只想陪你风花雪月的我，是那个一刻也不想跟你分开的我。”
“是那个……想陪你回人界，看花开花落，海上日出的我……”
冷凝月终于放下了心来：“笨蛋，你是堂堂的冥帝，那些事情，偶尔做做也就罢了，如果天天这么做，你会被骂作是昏君的！而我，也会被当成亡国妖妃。”
“昏君就昏君吧！”凤冥绝贪婪的嗅着怀中之人身上的香气：“从前我总是鄙视那些亡国之君，尤其是那些贪恋美色而导致亡国的，我更是在私心里骂了他们千百遍。”
“如今轮到我身上我才明白，有美人在怀，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权势谋略，都不过是累赘之物。”
冷凝月惊讶地看他一眼：“我怎么觉得，自从当了冥帝以后，你这嘴巴就像是抹了蜜一样呢？”
“那你喜欢吗？”
凤冥绝不觉得这一席话是在骂他，反而理所当然地当成了是夸奖。
冷凝月作思考状：“怎么说呢……这些话，好听是好听，但是听多了的话，总会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正准备继续甜言蜜语的某人：“……”
求问，女朋友是个钢铁之女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不远处，厉魂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这二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秀恩爱，他简直恨得牙痒痒的。
却，不敢轻举妄动：“冥帝大人，空间通道已经快要全面开启了，届时，通道那一头的腌臜之物就会全面入侵冥府，你不好好在里面镇守，却跑出来儿女情长，就不怕变成整个冥府的罪人吗？”
凤冥绝似是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存在，他拍了拍冷凝月的背，柔声道：“这段时间以来你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你就在旁边看着，可好？”
冷凝月原本还想说什么，不过，看着他渴求的眼神，她就闭了嘴。
他对她，是全心全意地信任着的。
不管她所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险，他都始终相信，她有办法可以解决。
而这一份信任，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还表现在，他从不插手干涉。
不插手干涉，听起来好像是很不负责任的渣男表现，但对冷凝月而言，却是对她的能力的最大信任。
只有绝对的信任，才能做到压下心头的担忧，冷眼旁观。
就像这一次，虽然她不知道他的具体计划是什么，但却能猜想的到，她参加地榜争霸赛，并且成功突出重围，是他的计划之中的一环。
或许，还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如果不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不会默许她独自面对这一切。
他给了她全心的信任，他自然也该回馈给她等同的信赖才行。
于是，她就默默退到了一边。
看到她的动作，凤冥绝微微一笑，很是欣慰。
其实，两人在人界的时候的悬殊实力，已经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他一度担心，他在冷凝月的心中就只是一个没用的男人。
是一个，需要在她背后默默享受安宁的男人。
便是回到冥界，当了这劳什子的冥帝，他也只是一个实力恢复了一半的无用之人。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不管是对付薄姬、药老，还是对付厉魂，他都需要殚精竭虑，生怕走错一步，满盘皆输。
如今，看着她如此信任的眼神，他胸腔之中，顿时就涌起了万丈豪情。
身形一动，他便朝着厉魂闪身而去。
厉魂已经维持不住伪善的面容了，他上下打量着凤冥绝，表情阴鸷：“我还以为，冥帝大人是心胸磊落之人，却没想到，您也惯会玩弄这藏头露尾的腌臜伎俩。”
凤冥绝红润的唇畔勾起，英俊的面容之上，好看的笑意如沐春风，更衬得厉魂丑的像鬼一样的。
厉魂只觉得，那英俊的面容，着实刺眼。
“藏头露尾就是腌臜之事，那厉魂叔叔你岂不是腌臜之中的典范？”
厉魂被怼的一噎。
特喵的，他居然被对方以及之道还施彼身了！
意识到自己坑了自己一把，他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是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漩涡。
只见，漩涡之中的凤冥绝，依旧进闭着眼睛，一脸痛苦的模样。
“难不成，向来光明磊落的冥帝大人，也不过是个徒有虚名之辈？您和我一样，都一早就制造了傀儡？”
“肮脏之人，从来都不会往光明的方向去想。”
凤冥绝长身玉立，便是身上穿着不合时宜的黑色紧身衣，也掩盖不住他的风华。
“那不是什么傀儡，而是我的死士。”他扭头看向漩涡之中，看着那人苍白的面容，笑容温暖而放心：“五千年前，我效仿我爹前往人界，因为担心会步了我爹的后尘，便一早就交代了伯温，让他帮我物色合适的人选。”
“什么死士？说得好听！不还是傀儡？”厉魂冷笑一声：“老夫就不相信，除了专属于自己的傀儡之外，还有别的人，能够对你如此忠心耿耿。”
凤冥绝睨他一眼，一脸严肃的否定了：“我说了，他不是傀儡，而是忠诚与我的死士。”
死士与傀儡，听起来好像并无区别，都是没有自由的工具。
但对于他而言，死士的忠诚，却是不容亵渎的高贵品质。
死士也是灵魂和思想，有血有肉的。
而傀儡……
说白了，不过是个玩意儿而已。
“伯温在我做出决定之后，就在冥府的地界上寻找，终于找到了这个天赋和心性都绝佳的苗子。那一日，我亲自接见了他，在得知将来会成为我的死士之后，他欣然接受，并为此而潜心修炼。”
“五千年来，我陷入了沉睡，他便作为影子，一直在暗中守护着我，直到我醒来。”
“可以说，如果不是有他存在，那这五年前来，厉魂叔叔你的刺杀，早就成功了不知道多少次。”
厉魂：“……”
讲故事就讲故事，平白无故扯到他作甚？
被人戳穿刺杀的事情，他也不心虚，甚至完全没接这个话茬，只是问道：“你在出发之前，就已经做出了部署，让这个家伙代替你来镇守空间隧道？冥帝大人的手段，也不怎么一样嘛！这手段，老套极了。”
凤冥绝认真地看紧了厉魂的眼睛里：“说的是，这手段，老套极了。”
厉魂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这神特喵的老套手段，不是他最先开始使用的吗？
所以，在这短短的几分钟，他又把自己骂了一遍？
冷哼一声，他立马为自己正名：“不管是新鲜还是老套，只要能够起到作用，就是好手段。”
“说的没错！”凤冥绝从善如流，完全同意了他的话：“能够起到作用的，就是好手段。”
厉魂起先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他又特喵的给自己挖了个坑。
起到作用什么的……
只有凤冥绝的金蝉脱壳之计起到了作用，直到这个家伙自己揭露身份，他才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地方。
但是，他厉魂的算计，却一早就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对方不但看穿了他的金蝉脱壳之计，还特喵的胆大包天，化作了他的狗奴才，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荡。
想到自己的狗奴才，厉魂才想起来猪瘟：“孔青林呢？你是什么时候替换了他的？”
这话说得，他更加气闷了。
对方换掉了他的贴身之人，甚至天天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简直是，奇耻大辱！
“说倒这一点，我还要感谢厉魂叔叔。如果不是你从来都只把他当做狗奴才使唤，不给他半点尊严，他也不可能主动放弃抵抗，还告诉了我很多您的喜好和癖好。”
“如果不是您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人，大多时候都只把他当成是背景板，我也无法掩藏的这么成功。毕竟，想要骗过你，只需要假装对你很恭敬和畏惧，就可以了。”
这话听着是在夸奖，可字字句句却都是扎心。
厉魂终于恼了：“你胡说！他怎么可能放弃抵抗？一个人是不会傻到放弃抵抗，自己赴死的！如果他真的是贪生怕死之人，也不会轻易就服从了我！”
凤冥绝的笑容，终于染上了冷意：“他为何会放弃抵抗，厉魂叔叔当真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