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天绝记事》的记载,约莫百年之前,罗阙国百年之前的覆灭,乃是种种原因综合起来的结果。
那时,白龙宫之中藏着一件十分神奇的宝贝,名为洗灵珠。
洗灵珠的品阶并不算高,也没什么攻击力和防御力。
但是,它却拥有一个十分逆天的的功效!
这个功能,类似于游戏里面的“洗点。”
在网络游戏里,每个玩家在成长过程中,都需要根据自己的需要和喜好,来增加自己敏捷、力量、运气等等方面的属性点。
而有很多玩家在游戏的过程中,经常会玩着玩着,就对自己现阶段的能力不满意了。
这种时候,“洗点”就十分重要了。
洗掉自己之前选好的各方面的属性值,然后重新分配。
比如说,你之前侧重的是力量,但是现在想要侧重速度和敏捷度,便可以将属性点着重加在速度和敏捷度方面。
洗灵珠的功效,类似于“洗点”,却又比单纯的“洗点”要牛叉很多。
它所洗去的,只是修炼者之前所修炼的功法的既定痕迹,却会将灵力留下来。
以冷凝月来举例,是最恰当不过的例子。
她所修炼的功法,和其他修炼者所修炼的功法,并不是同一回事,而是自己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开辟的新的修炼方法。
之前她曾经纠结过,要不要放弃自己已经修炼的功法,然后重头开始?
可是,要想重头开始,她不但要放弃已经生成的功法轨迹和各种修炼习惯,还要放弃这段时间所得到的深厚灵力。
如果她拥有了洗灵珠,那就不一样了。
她只需要利用洗灵珠洗去过去的修炼痕迹,独独留下深厚的灵力来,就可以变成一个怀揣恐怖灵力修为的“普通人”。
接下来,她不管想要修炼哪一种功法,在同等级的修炼者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是她的对手。
这,就是洗灵珠的神奇和逆天之处。
如此神奇的宝贝,自然会有不少人垂涎。
只是,白龙宫作为海妖族的聚居地,人类修炼者就算是有心,也没有那个胆子。
嗯……这是针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的。
事实上,并不是真的没有人既有心又有胆子。
这个人,就是弱水。
当年,弱水闭关失败,实力停留在大灵师的境界迟迟无法提升,便动起了歪脑筋。
她仗着自己的师傅是八卦殿的殿主,便叫了几个幻灵师下山,美其名曰,下山历练。
实际上,却是想办法盗取洗灵珠。
当时,凌风国、朝焰国和罗阙国的关系虽然不错,但,国家之间,最重要的是利益。
为了利益,哪怕是亲父子都能兵戎相见,就更别提只是关系不错、却互相垂涎着对方物产和资源的国家之间了。
于是,弱水便多方行动,一面挑拨凌风国和朝焰国,让两国为了利益而对罗阙国动手,一面又悄悄潜入海中,观察海中的局势。
很快,弱水就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
尽管人们认知中的海妖王,是白龙宫里的海妖王,但其实,海中的势力也是错综复杂的。
而在距离大陆就近的区域,便分为了两个势力。
其中一个,自然就是人们所熟知的白龙宫,另外一个,则是以生性凶残,喜好杀戮的八爪怪、鲨鱼怪之类的海妖组成的联盟——巫妖族。
而当年,上岸搞事情的海妖,也是这个联盟派出去的。
也不知道弱水究竟怎么蛊惑了这些海妖,它们竟是天真地以为,只要它们上了岸,就可以轻易侵占人类的地盘。
后面的事情,便是不通过《天绝记事》,冷凝月也十分清楚了。
因为海妖的大规模入侵,帝国范围内怨声载道,纷纷指责罗雀够勾结海妖,意图统一大陆。
不论罗阙国众人再怎么解释,也没什么卵用。
再后来……
罗阙国就被两大帝国率领着它们的无数小弟,灭了。
那一战之后,罗阙国彻底在大陆的帝国名单中除了名。
而白龙宫之中,则是丢失了一件至宝——洗灵珠。
“弱水……”
冷凝月合上《天绝记事》,重重吐出了一口浊气:“果真,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因果报应。当年她使用阴谋诡计灭了罗阙国,如今又被我给杀了,也算是报了当年之仇。”
她将书还给了段暮白,虽然口中说出了轻松的话,眉宇间却漾起了一抹轻愁。
段暮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虽然罗阙国的覆灭,弱水才是元凶,可毕竟动手的,乃是两大国……
而两大国中的凌风国,可是他的家园。
也是她的。
“你怎么不问我?”良久,冷凝月从沉思中回过了神来,手托腮看他。
“问什么?”段暮白反问,表情平淡的模样,仿佛他真的不知道冷凝月是什么意思。
不等冷凝月继续说什么,他就淡淡道:“如果我们出生在了百年之前,恰逢是在那一场大战之后降生的,我便会问上一句,你想报仇吗?”
“如果我们早出生几十年,赶上了罗阙国刚刚覆灭,世人的心目中还有罗阙国的存在的时候,我也会问上一句,你想要复国吗?”
“但,我们既不是出生在了百年前,也不是出生在了几十年前,而是百年后的现在。”
“过去,太遥远了……我不认为,冷姑娘会执着于算不上仇恨的仇恨。”
算不上仇恨的仇恨……
冷凝月轻笑一声:“说得好!”
他果然,很懂她。
莫说她并不是天绝大陆土生土长的人,只能算是半途插进来的穿越者,罗阙国的旧事对她而言算不上是仇恨。
就算她真的是原主,是罗阙国皇室的后人……
可,她生于凌风国,长于凌风国。
当年,冷夫人都没有去绸缪报仇,那她,就更加没有立场了。
何况,罗阙国当年的百姓早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不是变成了凌风国的子民,就是搬迁到了朝焰国中去。
经历了百年时间,老的罗阙国子民大多已经死去,而他们的后代……
怕是也根本不会认为自己是罗阙国的子民。
去复兴一个没有子民的国,这事儿……就算是吃得再饱的人,也做不出来。
“其实,虽然我不打算复国,但这里的景色却是不错的。”两手托着腮,冷凝月看向殿外湛蓝的海景,之前的忧色散去不少:“如果能够在这一片地界上找个清静的地方隐居,倒是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隐居?”段暮白原本正在翻看《天绝记事》,却在听见冷凝月地话后,眸中浮现出了一抹期许之色:“的确……”
不等他开始在脑海中描绘出美丽的蓝图,冷凝月又飞快道:“其实,也不一定要常住!我们只要在这里建个房子,想住的时候就回来住上一段时间,弹弹琴,作作画,唱唱歌,喝喝酒……”
“若是觉得无聊了,就仗剑江湖!去大漠看孤烟,去桃林看满天粉红色的花海,乘着船出海,看海上的日升和月落……”
段暮白再也看不进天绝记事了。
他偏着头看她,只觉得她所描绘出来的蓝图,光是听着就觉得美好。
就更别提,他是个合格的画者,在她说出这一席话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脑海中描摹好了画本,只差画下来了。
而最令他悸动的,并不是这些美丽的画本。
而是,她在构想这些蓝图里,用了“我们”。
她的未来规划里,有他。
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心头发烫。
手,也蠢蠢欲动着想要伸出。
这一刻,他忘了什么事矜持,也忘了去真切询问和确定一翻,她的规划和他所设想的,是不是一样的?
眼角余光瞥见那一只越来越近的大手,冷凝月小脸一红。
她也发现了那个问题。
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将他纳入了她的生活范围之内,便是描述未来,她也不自觉将他带入了进来。
她刚刚说,我们。
嗯……
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又会不会太快了?
毕竟,她刚刚告别上一段感情没多久。
可现在回想起来,自她穿越后,在她人生中的每个重要时刻,他都在。
她穿越而来的那一日,被“捉奸在床”,当时她只注意到了慕尘卿,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段暮白也在。
在她为了替原主出气,而故意在擂台上羞辱庄霓岚,将嚣张的本性发挥了个十成十的时候,段暮白也在。
在她去太师府赴宴,在琴艺上力压郁尘而小出风头的时候,他依旧在。
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太多了……
就更不用提,她跌落裂风山后上之后,他就更是如影随形。
似乎只要她需要,他就都在。
最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她是她。
而不是因为,“冷太师之女”这个身份。
从始至终,只有他,是因为她是她而靠近她。
而在她穿越之前,他和原主从未有过交集。
想到这里,冷凝月心中的所有郁结,就消散一空了。
如果有一个人守护你,是因为你是你,而不含任何附加的因素,甚至在你最穷困潦倒,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有未来的时候默默支持,那你还有什么可矜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