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台一片肃静,跪在地上的士子有些惊慌,深怕陈蕃会连累到自己。
周司空面容严峻,心里窝火,可又不能当着天子的面暴怒,只能咬着牙看向孔祭酒。
“孔景修,你教的好学生!”周司空恨不得吃了孔祭酒。
无话可说的孔祭酒只能匆忙和陈蕃跪在了一起,静静的等着天子刘续的处置。
刘续面带不悦,双眼紧紧的盯着陈蕃。
“你叫陈蕃?”刘续迈步越过身前的案几,走向陈蕃。
陈蕃稽首回答:“回陛下,草民陈蕃。”
“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真乃当世豪言!”走到陈蕃面前的刘续说着话,而后环顾四周的众人。
“草民谢陛下圣誉!”陈蕃满心耿直。
“哼哼、哈啊哈啊……”刘续被他的耿直给气乐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
“陈蕃,你可知罪?”刘续目光咄咄的看着陈蕃,轻声询问道。
“草民不知自己有何罪。”二十多岁的陈蕃一副楞头青的模样。
“你……!”怒极的刘续用手指着他。
刘续真想张口就骂,可爱惜陈蕃的才行,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若骂得狠了,对他的名声不好听。
舒缓了下呼吸,刘续转头冲景瑜喊道:“景卿!”
“臣在!”景瑜不敢耽搁,急忙答话,心里觉得这怎么还有我的事呢?
“派人把陈蕃送廷尉狱!”刘续又看向陈蕃。
听到天子要把他送往廷尉狱,陈蕃不解的看向天子刘续。
栎阳侯尚未回话,李丞相着急了,陈蕃才堪大用,虽有狂言,但也不一定非要关押入狱啊。
“陛下!臣请陛下三思!”李丞相稽首叩拜,为陈蕃求情。
刘续转身面向李丞相,表情严肃的说:“你要为他求情。”
“臣觉得陈蕃虽口出狂言,但也不至于以言定罪,再者其非在朝之官,何以下廷尉狱。”
“周卿,你对李卿之言有何看法?”刘续转而询问周司空。
“臣以为陈蕃言论狂悖,然就此下廷尉狱难免有所不当。”
考虑了一下两人的话,刘续也觉得不妥,继而讲道:“那,就下洛阳狱好了。”
李丞相想要再次劝说,被刘续一句朕是否还要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直接堵住了嘴。
“景卿没听到朕的话吗?”见景瑜还在发呆,刘续提醒道。
陈蕃被护卫押往洛阳狱,看着所有人,刘续下令:“今日之事,不得流传于外,否则严办!”
众人稽首领命。
最终看了一下众人,随后刘续转身向太学署外走去。
李丞相等人匆忙跟上,走之前周司空回头瞪了一眼孔祭酒。
上了马车,刘续也没了再继续巡视的心情,直接对何祥说道:“回宫吧!”
马车缓缓的驶往汉宫。一路上刘续眯着眼做沉思状,让李丞相想为陈蕃开脱都找不到机会开口。
马车停在了开阳门,刘续在此与李丞相和周司空道别,然后带着何祥和景瑜等人直接进了宫。
复道上,刘续询问何祥:“他们走了吗?”
“回陛下,他们已经走远了。”何祥虽然奇怪,但如实回答。
“这样,何祥你从平城门出,去洛阳府衙,传朕口谕,告诉洛阳令,不许任何人对陈蕃用刑,要好吃好喝好招待,但不允许有人去与他讲话。”
“陛下,奴想不明白,这么张狂的人,还要好生伺候他?”
“凭你的脑子也想不明白的,按朕说的去做。”
“奴领命!”何祥不再多问,躬身说道。
走在宫道上,刘续把景瑜叫到身旁,对他说:“今天在太学署发生的事,就不要让皇太后知道了。”
“臣遵旨!!”景瑜弯腰抱拳回道。
晚日余辉,映照在汉宫的砖瓦之上,暗黑色的瓦片与落日余晖相衬在一起,仿佛融合在一块,青色砖墙熠熠夺目,无不向外散发着光芒,似乎在向人们展示着汉宫的辉煌。
刘续被皇太后叫到了长秋宫昭德殿内。
不用想也知道是太学署之事已被皇太后得知。
“孙儿拜见皇祖母,愿皇祖母长乐未央。”刘续躬身向皇太后见礼。
“免了!免了!”
刘续走向案榻,坐在了皇太后的旁边。
“皇帝今日出宫可有收获啊?”皇太后打开了话匣子,询问刘续出宫的见闻。
闻听到皇太后的询问,刘续心里明白,太学之事想瞒是瞒不住的,倒不如自己直接告诉皇太后。
“孙儿今日去了太学署,在里面有了一些见闻,也见到了一些士子,不过到有一件事情,孙儿不知如何处理,是故想问问皇祖母的看法。”刘续想要知道皇太后的看法。
“朝内有三公和九卿,皇帝怎不问问他们?”皇太后不想过问朝事。
“此事事涉皇家的名声,不太好让众臣知道。”刘续不想让朝臣知晓此事,否则陈蕃恐怕性命难保。
听了皇帝的话,皇太后倒是有些好奇了,居然还不能让众臣们知道,皇太后微笑说道:“哦,那哀家就要听一听了。”
“太学署士子陈蕃,狂言造次,言辞间批驳了几位先帝,朕一怒之下将之下了洛阳狱。”将事情简单的糅合了一下,刘续便告诉了皇太后
“既如此,依律处断就是了。”皇太后不太在意,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决断的。
“皇祖母,陈蕃此人少有大志,其在家乡也是颇有名气,朕观其言,觉得他才可大用,就连李卿和周卿二人也深以为然,为他开脱。”言语中刘续也想为陈蕃开脱。
看出了刘续的心思,皇太后颇为肯定的说:“皇帝是否爱其才不忍处罚。”
,“皇祖母,虽然他的言辞中对几位先帝大为批驳,可朕觉得他的话无半分虚言,就此依律严惩,皇家的颜面是维护了,但会打击到忠直之士的忠心。”自己的心思被皇太后看了出来,刘续便不再闪烁其词,道出了自己的看法。
皇帝满心的为陈蕃开脱,所思所想都直接在脸上显现出来,这就让皇太后更加的好奇。遂询问皇帝。
“哀家很好奇陈蕃的言论,竟然能让得皇帝如此为难。”
刘续没有隐瞒,如实得将陈蕃的言论告知皇太后。
听着皇帝的诉说,皇太后半晌都没有讲话,显然陷入了沉思中。
不一会儿,皇太后面带严肃的说:“皇帝也认同陈蕃的言论。”
没有迟疑,刘续直接讲道:“朕以为陈蕃之论毫无虚假,甚是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