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昌在第二天收到诏命,便接管了南军大营。
刘续以皇帝的命令让其带领南军替换了建章宫的守卫。
冯昌领命遵从,其后,刘续又撤换了建章宫的宦官,此令梁冀感到了不安。
其认为以南军卫建章宫,非为礼制,上书反对。
帝不从,其后诏命景瑜任建章宫中尉,统率建章宫内外两千甲士。
皇帝与梁冀你来我往,谁也不肯相让,令得百官惊惧。
梁冀以大将军之令命南军与建章宫甲士不得换防,又以大将军令拒不服从,拒绝同意让景瑜任建章宫中尉。
宣室殿,刘续召见了太尉李固,言大将军对君命置若罔闻,毫不在意,对此太尉李固怎么看。
李固觉得大将军专横,却无反汉家之意。
此言令刘续嗤笑不已,言梁冀无反汉家之意,却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心。
刘续的行为惹恼了梁冀,觉得自己把他扶持成皇帝是一个错误,便连夜进宫,求见皇太后。
长乐宫内,梁冀认为刘续行事无状,举措失当,提出废皇帝另立刘氏新君。
皇太后梁妠大怒,斥梁冀无人臣之心,有王莽之兆。
梁冀反驳,言自己欲效霍光,重扶明君。说完径自离宫。
梁冀与皇太后的争吵在汉宫流传,使得宦官与宫女们议论纷纷。
宣室殿内,刘续非常的不安,来回踱着步子,不大会儿,太尉李固请求召见。
刘续让李固进殿,老头风风火火的进入殿内,大礼参拜,刘续让其起身。
李固站起来,着急道:“陛下意欲何为?”
刘续不知其意,一脸茫然。
李固遂言大将军权势滔天,朋党众多,今陛下所行必招致其不满,其梁家子掌北军,威势滔滔,废立只在掌握之间。
“天下是刘氏天下,朕为天子,岂惧一外戚臣子。”
“陛下,古楚庄王三年隐忍,终换楚国之盛,陛下只需忍耐一时,待元服之后,梁冀不足为虑。”
“孝安帝十三岁继位,仰赖宦官,铲除外戚阎氏,却宠信宦官,终致汉家国力颓废,孝顺帝继位八个月即行夭亡,国力几欲日下,朕虽幼,然矢志中兴大汉,岂容权臣当政。”
李固为刘续的话而感到惊讶,陛下年不过八岁,却能有此志,实汉家之幸。
“梁冀夤夜入宫,欲求皇太后旨,行霍光事,臣与忠节之士必不使其得逞。”
“此事朕已知悉,梁冀被皇太后斥回,却不改其废立之心,日久生变,朕必须先出手,以制逆臣。”
刘续的决定让李固震惊,询问他的打算。
“子曰:乱之所生也,则言语以为阶.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连臣也不能得悉?”
“朕需要尚书台草诏,以景瑜任建章宫中尉,诏南军主将冯昌持天子节领军封锁北军大营,洛阳令再得朕之敕诏,对城内梁家即行捕杀,廷尉府捕拿其党羽。”
李固目瞪口呆,陛下这是要决意诛除梁家。
“陛下,何至于此,不如让梁拓任南军主将,顺了梁冀的意,令之大意,再行捕拿。”
“子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朕已决定,不再更改。”
天子心意已绝,自己只有砥砺相助。
“臣去说服尚书令拟诏。”
李固自宣室殿退出,前往尚书台。
刘续仔细思考着每一步,随后打算让何祥在深夜召景瑜与持玺郎入宣室。
入夜,秋风纷飞,整个建章宫一片寂静,就如一个要吃人的大嘴一样,要把所有人吞吃入腹。
八岁的身体立于窗前,是那么的坚定不移。
子时,刘续秘召景瑜入建章宫,又秘召持玺郎入殿。
刘续以自己亲写的诏书让持玺郎用印,被拒,遂命身旁的景瑜将之诛杀,以其随身携带的玉玺加盖诏书。
景瑜携诏书出宣室殿,命建章宫中尉听命,其人不从,被诛。
景瑜收拢兵权,建章宫甲士见天子诏,尽皆听命。
大将军府灯火通明,梁冀与党羽正在商量废立之事,有人惊讶于梁冀的大胆,打起了退堂鼓,有人兴奋莫名,打算跟随梁冀,挣一个拥立之功,不一而足。
梁冀坐在主位,看着众人的表态,兴奋的内心表露无疑,认为小皇帝只能被废,毫无反抗的能力。
有家奴入内,在梁冀的耳边低语,告知他,小皇帝秘召景瑜与持玺郎入宣室殿。
梁冀深感不安,遣人出城前往北军大营,令梁旭率军入宫,可一想不太妥当,深夜率军入城,以何名义,若如此,明日必然弹劾的奏章如雪片般飞进长乐宫。
梁冀向众人告罪,言皇太后相召。
众人奇怪,深夜召见,有何要事,虽疑惑却只能恭送。
梁冀出府,乘车撵深夜入宫,以求陛见皇太后,在宫道上为宦官何祥拦下,何祥称天子宣室召见,相商南军主将的人选。
梁冀言人选已定,诏书已下,好有何商量。
何祥假称天子欲与大将军一畅其志。
梁冀虽疑,却无法推拒,便跟随何祥入宣室殿。
梁冀甫一入殿,便被甲士所围。
梁冀惊惧道:“本公乃大将军,皇太后之亲兄,尔等如此做,论罪当诛。”
刘续与景瑜从内殿走出,听到梁冀所言,不由嗤笑。
“梁冀,你目无君上,假朕之威灵以自专,上辱于朕,下欺于百官,在朝联结百官,于外勾连地方,欲行逆事,今日朕就要将你捕拿。”
“陛下此言,令臣惶恐,臣为三公之首,内安百官,外抚黎庶,忠王事,有何罪令陛下锁拿,想陛下是受了身边奸佞的蛊惑,对臣有所误会。”
“莫要再诡辩了,朕觉你类一人,汉之贼王莽,还欲行废立事,野心昭然,今夜你若跪地就缚,朕可宽赦梁氏满门。”
“陛下欲行乱命,私捕重臣,可想过天下人的悠悠众口,可想过春秋史笔如刀。”
“为汉家存立,朕何惧千夫之指,甲士上前,锁拿逆臣!”
梁冀抽出宝剑,与甲士相抗,碍于其身份,甲士一时不敢上前,畏首畏尾。
“捕拿逆臣,若有反抗,即行诛杀!”
得天子的命令,甲士一拥而上,混乱中,梁冀被利剑所伤,一柄利剑穿胸而过,原是身后的宦官何祥夺下甲士的利剑,一剑刺入。
梁冀一口鲜血喷出,满眼不甘地倒在了宣室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