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国舅亲临见美起意(三)
黄头看出男子对蘩卿有些不错,吃不准男子的意思,话问的便有礼了许多,只是那口气并没有请求的意味。
男人听了黄头领的问话,皱眉,有些不悦。却没有拒绝,而是转头看蘩卿一眼,才回头问,“你想干什么?”
“呵呵,”黄头领笑道,“您别误会,老夏带回来个有病的娘们,找这沈姑娘瞧个病。也不耽误多大功夫,您看……?”
“他带回来什么人?从页家?”男人皱眉,不悦。
“呵呵,应该没什么事,一个婊子罢了!”
“老夏缺女人吗?他可别是上了别人的当!”男子先看了眼蘩卿,见她愣愣的一脸呆傻,才转看着黄头领。
“不会不会。您放心,借我人用一下就行。”
“哼!你们四……帮会里不是有许多神医吗?”这话有些讽刺的意思。黄头领呵呵一笑,“这不是都不在现成处嘛!”
“一个小丫头!你开什么玩笑?不是那女人在搞什么鬼吧!你确定那女人没问题?”
“没有。”
“你他妈拿什么保证!”男人的口气很不耐烦,蘩卿觑着他的神色,暗道,看来,这人不光好色,还多疑。“还是,本来就是你搞什么鬼?你他妈不是脚踏两条船吧!”
她知道黄头领说的是谁,心中一动,插嘴道:“是王绿香吗?”
“对。呵呵,”黄头领正被男人的话说的脸色微变,听见蘩卿说话,立刻转过来,说话时神色还有些尴尬和不悦,“她说姑娘医术高明,大德仁心,今天救了她,一定会再给她看看。”
蘩卿现在觉得这黄头领比这剑眉男人顺眼多了,于是对他和善的笑了,张口要问,黄头领却立刻觑了下剑眉男人,果见他目光阴鹜的看自己一眼,讪讪的笑了笑,摆手道:“姑娘,求你还是别对我笑好了,我老黄还有几十年好活,靠我吃饭的兄弟多着,我害怕!”
男人眼底闪过一道寒光,蘩卿抢在他开口之前继续问道:“她又出血了吗?哼!我救了她,她却算计我,为什么我还要给她看病?”
剑眉男子听这话,才上下打量她,眼中一闪,有些不相信,“你真会看病?”
蘩卿与他对视片刻,垂下头没说话。
男人觉得他这是被鄙视了,这孩子这是意思是——有些小得意?他不由得思索着道:“那我得看看!”
蘩卿心道,看来是冲医术来的。外婆说皇上许久不朝了。若是宫里派来的人,那就好猜的多了。
男子最终同意蘩卿在两船连接的地方给绿香诊脉。
出仓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东方泛着鱼肚白。男子在仓口处停下来,伸出手。蘩卿正在朝外四顾,假装没看到。
四下一片茫茫的水气,是个临时驳船的港口,岸边的苇葭高而密,遮住了半个船身。前方看不见帆影,这应该已经出了苏州水界。
“恩?”男人伸出手半天,见蘩卿并不搭理他,不悦的出声催促,蘩卿这才徐徐低头,不是看而是打量自己面前的一双大手:关结很细,指甲修剪的很漂亮干净。极少干活,是个养尊处优的货。掌心没有老茧,没练过功夫。手指白净修长,食指握笔处皮肤微微发黄,显然是常年握笔磨砺所致。手腕处有一串雕刻十八罗汉的珠子,沉香木的,磨的很光滑,显然时常把玩。念佛?还挺能装,假迷三道!
她摇头。扭转到仓口避人的地方,背身过去,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男人哼了一声,想转身,又顿住,侧头看着她安安静静的背影。头发已经散开了,她索性把它们披散下来,再取一部分,在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结。然后是擦脸,再细细的抚衣服上的褶皱。
待蘩卿转身的时候,发现那男人还站在原处看着她。她有点儿意外。
男人被她这表情取悦了。蘩卿垂下眼睑,她极讨厌他这种不知何意的笑。
走出了船舱,蘩卿看清了这艘船。果然是一艘泊岸的官船,规格还不低。只怕苏州知府要私用一下这船,也得左三遍右五番的商量一下官事厅的人。看来,这厮应该是个人物。蘩卿想着,侧目打量男人,在白日的光线下,隐约可以分辨出男人约莫三十几岁的样子,和舅舅年龄上下,脑后已经有了一层稀疏的白发,这是肾亏之状,“纵欲过度了吧!”蘩卿心里暗骂,下意识看了一下他的走路姿势,怪不得肤白身轻,看来还酗酒!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几年就得腿疼。“早死早超生吧你!”
男人不知蘩卿在心里念他,吩咐周围的手下,撤下连接两船的小梯,换成大梯。
对面的是一艘快艇,要低一些。王绿香伏在对面甲板的边沿,疼的冷汗直流。
蘩卿慢慢走上搭梯,男人伸手扶着她,直到她走稳才放手,然后立在搭梯的大船那头看着。蘩卿对男人说了声“谢谢”,小心的走到靠近小船的一侧面,蹲下,为王绿香搭脉。毕,回头看了下始终瞧着她的男子,才伸手入王绿香裙底探了探。出血不多,这是正常的,应该不如王氏表现的这么疼。
“还是很疼吗?”蘩卿皱眉,王绿香看着蘩卿,一双美目闪了闪。
蘩卿琢磨着还是该说的严重些,也许对她有用,“会很疼一阵子的。我给你开一副药,你吃七天看一下。”说着,转头想问男人要纸笔,,却见男人早已吩咐人送来了。她从下人手里接过纸笔,正见王绿香闪着笑意的眼睛在她和男子身上打转一圈。蘩卿实在烦透她了,这女人的真面目原来如此令人生厌,不仅会惺惺作态,还轻佻放荡。她不动声色的把纸放到一掌宽的船舷上铺好,提笔从容的写药方。
王绿香看着她写字,地榆20克,元胡20克,龙血竭20克,苦参、鸡血藤、当归、白术、地黄、各15克……正要说什么,却被男子突然的问话打断,“我见过你吧?”男子隔着搭梯,状似随意的问王绿香。
王绿香闻言,打了个机灵。怕男子起了怀疑,但看了男子半晌,却脸现迷茫。男子蒙着脸,她显然没认出来,或没见过这个男人。
写方子的蘩卿余光注意到二人的情形,心下一愣。她知道男子的话绝对不是随便说的,他们见过?
“黄哥,他们追来了!”猛然间,一个水手的叫嚷声响起,打断了蘩卿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