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
庄晓曼愣在原地看着远处的身影，她浑身竟有些不受控制的战栗，远处那个身影顿了顿，便慢慢朝她走了过来，看着那身影在黑暗中一步步的移向自己，庄晓曼的心一点点的提向喉头，她多希望是她日夜所思的那个人啊！但是事与愿违，那人走了出来让庄晓曼很是失望，万俟轩，其实从远处看他的身影与肖途还真是有些相似，从阴影处走出来的万俟轩看着庄晓曼有些落寞的眼神，他打趣道。
“怎么?庄小姐，看到我很不高兴?”
庄晓曼笑着摇摇头。
“这么晚了，您怎么到这来了?”
“我?我本来是想趁着工作闲余抽空逛逛这座让人流连忘返，纸醉金迷的城市，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你也知道，所以我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在这碰到庄小姐了，怎么，你住在这?”
万俟轩一手插着兜边说着边指了指上面。
庄晓曼点了点头，
“万俟长官，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上去了，关于您交给我和江科长的案子我会回去抓紧准备。”
庄晓曼说完就准备上楼但是被万俟轩叫住了。
他摆了摆手，
“诶，不急，前面有家酒馆，我们去坐坐，现在也不是特别晚，正好我也想跟你谈谈今天的事。”
庄晓曼见实在不好拒绝，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两人找了一处安静的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万俟轩点了一根香烟，同时也递给了庄晓曼一支烟。
“其实我原本不姓万俟，姓陈，家父早年曾随中山先生四处奔波，颇为中山先生倚重，但是后来因为中山先生离世且党国内派系林立，而家父属于刚烈之人，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对他们进行了猛烈的抨击，于是被打压迫害，家父在离开人世时托好友将我送入黄埔军校，并且为了不受牵连而随了家父好友的姓，改姓万俟(moqi)。”
“真没想到万俟长官还有这样的过去?这么说来，您也算党国元勋的子嗣了?”
庄晓曼吐出一串长长的眼圈道。
”什么元勋不元勋的，都是空话，我这回到上海任职，从军队到了地方，颇为不熟悉尤其是你们特工间的问题，第一天就给我来了个见面礼。庄小姐，对于司马淦先生一事，你有什么看法?“
万俟轩眼睛眯了起来说道。
“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不单单是司马先生，连我们方长官也遭到了袭击，我觉得是有组织有目的性的。”
庄晓曼缓缓的说。
万俟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我任命你配合江科长是正确的选择，你很有洞察力，那你觉得幕后黑手是谁呢？或者说你认为应该是哪一方呢？”
庄晓曼看着万俟轩，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她猜不透万俟轩此时在想什么，但是她知道她不能乱说。
“对于谁是幕后黑手，我也没有思路，晓曼也不敢胡猜。”
听了庄晓曼的话，万俟轩笑笑。
“庄小姐谦虚了，相信我们都有想过，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北边的人呢？”
庄晓曼其实也有想过是否是延安方面动的手，但是这种可能性很小，毕竟她和陆望舒都没有接到任何通知，除非是延安高层直接签署的命令，但是这种可能几乎不存在，毕竟司马淦和方敏并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没必要浪费时间浪费资源。她还是觉得内部人员是主谋的可能性很大，但她不能直接讲出来。
“万俟长官，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毕竟现在是敏感时期，晓曼觉得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两党怕是都不会轻举妄动，这种低级的行为怕是不会做的。”
万俟轩没有说话撇了撇嘴点点头。
“对了，庄小姐，我听说了你和肖途先生的事，我是真为这位同僚觉得可惜。听了他的事迹，我觉得他真的是一个英雄，再抗日战争中忍辱负重，为抵抗侵略者作了那么大的贡献，如果他还在的话，我还真是想与他结交。当然，我不是故意说起的，庄小姐请原谅，我只是感叹。”
是啊，庄晓曼也认为她的肖先生是个大英雄，过了这么久提起肖途，庄晓曼的心依旧痛，痛的不能自已。
“万俟长官，没关系，这么长时间了，我其实很满足了，毕竟我见证过肖先生的传奇。”
庄晓曼笑着说道。
万俟轩看着她，心里竟有些同情和心疼这个女人，真的需要一直这样强制的坚强吗?微笑的面具下涌动着痛苦。
凌晨时庄晓曼和万俟轩各自离开了，万俟轩本来提出送送庄晓曼，但是庄晓曼婉拒了，
万俟轩看着庄晓曼渐行渐远的背影，低声说道。
”肖先生，虽然我们并不相识，但是我很羡慕你。“
说完他扣上了帽子离开。
庄晓曼回到家中直接躺到了床上，今天繁重的工作让她疲惫不已，她卸下脖子上的象牙牌攥在手里，温热的手感让庄晓曼觉得肖途似乎就在旁边，如其他感性的动物一样，一到晚上就是庄晓曼内心最脆弱的时候，她越来越讨厌夜晚一个人待在这里，巨大的孤独感和落寞感包围着她，她揉了揉鼻子放下象牙牌，转身抱着肖途以前的枕头吸着她爱人的味道沉沉的睡去。
清晨，刚翻起鱼肚白，太阳缓缓的在努力爬升起来，鸟儿们也都欢声笑语，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时候，
在上海城外肖途的衣冠墓前，一袭黑衣的女人立在那里，黑色面纱，黑色手套将这个女人紧紧的包裹住。
她轻轻的将手中的一束鲜花放在墓碑前，并用手轻轻擦去墓碑上的尘土。
“肖途，我来看看你，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呢？”
女人边说边整理着墓碑前的鲜花堆，鲜花很多。
“看来，还是有人经常来看你呢，你看，鲜花都摆不下了。”
女人叹了口气，双手负前站在碑前。
双眸紧紧凝视着墓碑。
“肖途，你在当汉奸的时候受尽辱骂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你的心中是否一直秉着一颗理想的心呢？你有没有想过放弃?这些问题我以前是想不明白的，但是我现在明白理解你了，肖途，你做的选择很正确，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会这样做。”
女人凄然一笑。
“你的事迹我们都会记下，肖途，你是一个成功的geming者，你会是我们学习的榜样，我很自豪终有一天我会替你见证新的中国的诞生，就算我牺牲了，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同志代替我们见证。”
女人说完擦了一下眼边的一滴泪花转身走向不远的车旁。
此时从旁边走过来一身穿黑衣的男子拿着一份电报交给女子。
“延安方面也得知了昨天司马淦的那件刺杀案，延安觉得很不寻常，因为现在是特殊时期，延安方面要求我们尽快查清事件原委，不给他们嫁祸的机会。”
女子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我们会尽快处理，诶?董先生什么时候返回上海?”
“这个上面没有交代，可能就在近期吧，毕竟现在上海的形式很严峻不容乐观。”
黑衣男子回答道。
“对了，最近给我盯紧医院方向，有什么异动就汇报，除了中统要盯着，军统也是。
女子说完便上了车。
黑色轿车呼啸而去。
远处一双眼睛一直在观察着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