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途闻言一怔,放下手中的勺子看向身后,
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肖途的视线中,依旧是一身洋装的叶菁正在笑吟吟的看着肖途。
“怎么了,过了这几个月肖哥哥不认识叶菁了?”
叶菁走了过来坐到肖途身旁。
肖途憋了半天。
“叶小姐,真高兴你能安全的回来。”
叶菁听了肖途的话本来明亮的双眼黯了下去,她本以为肖途再次见到她会很高兴,但实际来看他表现的很平淡。
“肖哥哥,难道你不高兴吗?我一回来第一个就想到找到了你,叶菁很想你。”
叶菁有些委屈地说道。
肖途笑了笑。
”能看到你平安无事的回来,我很高兴呀”
叶菁拨了一下垂下的秀发。
她是今天下午才赶回上海,本想见到肖途之后将自己一路如何互送日军家眷,如何套取情报告诉肖途,但是肖途的表现很让她失望,几月不见,她的肖哥哥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肖哥哥,告诉你个秘密这几月我在互送日军家眷的过程中得知了一个情报。”
“哦?是什么情报?”
肖途听到情报二字来了兴趣,职业病没有办法。
“因为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失利,以及在南亚战场的失利,所以想在明年在上海执行玉碎战。”
叶菁缓缓道来。
“玉碎战?什么玉碎战?这么说日本人已经开始准备后手了?”
叶菁点了点头继续说。
“这场玉碎战旨在摧毁城市机能,但是具体的时间和方法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可以确定如果玉碎战真的爆发了,那么上海可能会被完全摧毁。弄不好可能真的会万劫不复。”
肖途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他心里有些喜也有些悲。
喜得是日本人真的坚持不了多久了,悲的是他如今被武藤公馆扫地出门,无法再套取有关玉碎战的信息了。
看到肖途陷入沉思没有说话,叶菁慢慢站了起来。
“肖哥哥,如果没有事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说着叶菁转身离去,她的眼中似乎有一些雾气再缭绕,她没有回头。
“你回来了真好!”
肖途突然说了这一句,叶菁顿了一下,两人都没有转过身,过了一会儿叶菁便缓缓离开。
肖途突然转过身看向叶菁的背影,他叹了口气,他也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好生安慰她,但如今他却做不到,正道已经将他撕裂成很多份了,他已经快要迷失了自己,他无法给予任何人任何承诺,包括庄晓曼。
回到家中的肖途没有闲下来,与董旺成通了电话,将玉碎战的相关消息汇报了上去,接着他又给庄晓曼打电话过去,但是一直没有人接听,这女人恐怕又跑去夜总会喝酒去了。
肖途有些莫名的气愤,看来一个人的习惯还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肖途站起来拿起大衣,想去寻找庄晓曼,万一她又被哪个色鬼盯上了呢?但是肖途想了想拿起衣服得手又放了下来,万一这次她是出任务呢?自己去一通捣乱,破坏了计划怎么办?
站在门口的肖途努力的平复了下心情又将衣服挂了回去,躺在沙发上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入梦乡。
深夜,肖途隐隐约约听到敲门声,起初,他以为他听错了,但是这敲门声断断续续却一直存在。
肖途醒来抹了一把脸,坐了起来,但却没了敲门声,肖途以为幻听,于是又准备躺下继续睡,但这时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又响起了,肖途一下清醒了,他这回听的很清楚,确实有人在敲门,但是谁会这么晚去敲门?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前摸出了一旁柜子里的枪。
“谁?”
肖途问了一声,但是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也依旧是断断续续,肖途伸出手去拧开了门,门开的一瞬间一个身影便顺着门倒在肖途的怀里,这身影,这个触感和味道肖途再熟悉不过。
是喝的烂醉如泥的庄晓曼。
庄晓曼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还在颤动,脸色绯红,不住地打着隔。
“晓曼,你怎么来我这了,还喝这么多。”
“嗯?什....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这不就是我家么!”
庄晓曼迷糊的说道。
肖途没有说话。
“快,我要睡,睡觉,头疼。”
肖途有些宠溺的看着她,扶着她到了卧室躺下,庄晓曼今天穿的是一身便装,看来真的可能是跟任务有关才喝的这么多。
肖途看着庄晓曼蹙着的秀眉和娇挺的小鼻头,竟然觉得有些可爱,肖途轻轻俯下身去在庄晓曼的朱唇上点了一下,女人嘴里就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像梦话,她咂巴咂巴嘴翻了个身。肖途笑了笑,给她整理了一下被子然后就出去回到客厅。
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看来是不怎么能再睡着了,看着卧室方向肖途点燃了一根香烟。
这个女人现在已经不认自己家了?把他家当自己家了?这让肖途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感和归属感。
其实他早已过够了一人的生活,他多希望可以两人一起生活,那样才有意义,然而这些在战争结束前都是空谈,他现在只能祈祷现在的坚持能换来以后得安宁。
弹了弹烟灰,玉碎战这个重磅信息又开始回荡在肖途的脑海里,自己如今已不再是武藤公馆的红人了,各类情报可能也会与他擦肩而过,这些都无所谓,他现在只想搞到和玉碎战相关的消息,但是应该从哪下手呢?
肖途苦思冥想,排除了很多人之后,终于是有一个人出现在肖途的脑海中,那就是新晋武藤公馆的红人冯一贤,但是通过上次与他交谈之后,他发现此人甚为难缠,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天色渐渐亮起,肖途依旧坐在沙发上,身前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
肖途站了起来,下楼去买了些早餐又买了盒烟,看着早期忙碌的底层人民,肖途心中免有些心酸,
提了早餐回来放到餐厅,肖途又煮了一些鸡蛋,准备了一杯葛根水放在桌子上,他拿了一张纸条写上。
晓曼: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早餐和葛根水,一会起来别忘了吃,我有事先走了,吃完别忘了帮我收拾一下,别忘了锁好门。
肖途
1944年12月14日
肖途常年撰写文章,文体早已定型,虽然他觉得这么写看着有些奇奇怪怪,有些太正式,但他一时还没想到应该怎么写。
肖途将纸条放在床头柜前,看着还在熟睡的庄晓曼,肖途心里有些满足和骄傲,他拂了拂她的头发然后轻轻闭上了门,离开了,去往冯一贤家的路上。
在走之前肖途已经打过电话知会了冯一贤,冯一贤表示非常欢迎并且在家准备了清酒等待着他。
路上的肖途有些不安,他觉得跟冯一贤打交道和松永束元打交道时感觉一样。
很快,他便来到了冯一贤家中。
“肖先生,来来来,快请坐,阿秋啊,去把我那两瓶准备好的清酒拿来。”
冯一贤一边热情的邀请肖途入座,一面呼喊着一个叫阿秋的女人,肖途觉得可能是冯一贤的妻子吧。
不一会,一个身着旗袍,底子不差但是却好像精状态不太好的女人唯唯诺诺的拿了两瓶清酒过来了。
“肖先生,这位便是我的爱人阿秋。”
那个叫阿秋的女人听到爱人两个字似乎害怕了一下,手一抖,将倒在一半的清酒撒了出来。两人站了起来。
“阿秋,怎么回事,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肖途肖先生,你可不要在这给我丢人呢,算了,你下去吧。”
冯一贤微微的斥责阿秋道。
肖途看着阿秋,他发现阿秋似乎再微微哆嗦,肖途有些起了疑心。
阿秋临走时看向肖途,眼神中似乎有一种求救的感觉。似乎再说救救我。
冯一贤看出了肖途的疑心。
“来,我们坐,肖先生,内人有些胆小怕事,希望您能见谅。”
“不碍事不碍事。”
肖途也不想过多的干涉他人的家务事也就没在意。
“肖先生,不知今天而来,是为了什么事?有需要帮忙,冯某一定尽力而为,如果想了解什么,冯某也绝对知无不答。”
说着冯一贤举起杯子与肖途碰杯。
自己还没说什么,冯一贤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不简单这个人。
肖途将清酒一饮而尽说。
“冯先生真是豪爽之人,也极为聪明,肖途还没有说什么,冯先生就能说个一二。”
“哎,上次与肖先生交谈过后,冯某对肖先生就更敬佩有加,狂气你我都是为了皇军效力,冯某早已把肖先生当朋友对待,所以肖先生不必这么客气,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问题肖先生尽管问吧。”
“那好,既然冯先生这么磊落,那肖某也把冯先生当成朋友了,实不相瞒,前几日,我们在采访一位政府要员时,他无意透露了有关玉碎战的消息,至于这位要员是谁肖某也不变透露,但是这个玉碎战我比较感兴趣,肖途知道冯先生神通广大,又是武藤公馆的红人,所以不好意思的来想探听探听这个玉碎战的消息。”
肖途说完总感觉最后这几句是给曾经的自己说的。
“哈哈哈,肖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啊,不必夸赞冯某,冯某也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小丑鸟而已,不过这个玉碎战确实存在,但是不知道肖先生为何想了解这次行动呢?”
冯一贤举起杯子与肖途碰杯说道。
“想必冯先生也了解我们亚辉通讯社,不止我一个人,我还有那么多的社员啊,一旦这个玉碎战发生,我身为社长肯定要为我的手下谋一条出路啊,我说的对吗冯先生?”
冯一贤点了点头。
“既然肖先生这么想知道,呢我倒是可以透露一些给肖先生,七个月后皇军将在上海布置重兵打算摧毁上海的各大经济点,以图彻底废掉上海的运转能力。你懂我的意思吧。”
肖途虽然早已知道玉碎战的存在,但听了大概内容后还是是鸡皮疙瘩竖起,日本人的计划总是这么疯狂。
肖途又敬了冯一贤几杯后便起身借口还有工作要事告退。
冯一贤倒是也没有太过挽留。
冯一贤送肖途到门口。
“肖先生,再告诉你个事,五个月后,我会邀请你看一出好戏。”
肖途疑惑的看向冯一贤。
冯一贤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记得哦,一出非常精彩的大戏。”
肖途没有回答便转身离去。
看着肖途的背影冯一贤喃喃道。你肯定会喜欢这出戏的肖先生。
此时从屋子里下来一个人。
“冯君,你透露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呢?”
冯一贤转身笑着对那人说
“线有时候长一些没有坏处嘛,对肖先生的表现您觉得如何呢?松永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