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上海,充斥着一种别样的圣诞气息,一种美妙的异国风情,虽说中日战争爆发后,日军占据了所有租界,但是上海的独特魅力还是吸引着大量的洋人,日本是最早欧化的东亚国家,他们并不排斥圣诞节,相反更愿意参与进来。
圣诞节当天肖途给社员们放了一天假,其实他也挺心疼他们,已经忙活了一个多月了,再硬的钢铁也会在高压下崩断。
肖途自己开着车来到了汪伪上海政府大楼,好久没见庄晓曼了,他想趁今天节日邀请她一起过个节,
走进大楼,他希望不要碰见叶菁。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糊弄她,毕竟答应过她。
然而很奇怪,今天政府大楼的人很少,难到都去逛街了?
肖途来到庄晓曼的办公室门口发现房门紧锁,肖途很纳闷,他跑去一楼找到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询问庄晓曼的去处。
原来,今天早晨接到举报在城郊一处工厂内发现了军统和中统的嫌疑分子活动的迹象,庄晓曼的稽查科和江肆的特务科一大早就全部开赴那个工厂了。
肖途失望的摇了摇头走出了大楼,点了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口。
总是这么阴差阳错,这个女人这一个多月来也够累的吧
因为他策划的爆炸案影响,很多人都受到了牵连,似乎只有他这个“主谋”还过得很潇洒。这倒有些很讽刺。
肖途钻入车内,开车回家,看来注定没人能陪他过这个圣诞了。
一个人也好,
这个世界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把它认为是一种常态,很正常,只要在人间就会有这种事情,你就想得通了,想得通,心里就会明白,这样你的心才不会变
车窗外飘起了雪花,
越来越大,
世间本如这雪一样洁白美丽,但随着异物的加入愈发变的浑浊。
肖途回到了家楼下,关上车门发现自己家楼下站着一位身穿白色洋装的女人,白色手套,外面还披了一件纯白的貂绒,好像书中所写的十三姨啊!
那个女人冻得有些发抖,搓着手哈着气在等待着肖途。
“叶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们特务科不是今天有任务吗?”
肖途暗苦,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
叶菁闻言抬头看见了肖途,迷人的桃花眼里亮了光,快速的小跑到肖途面前。
“肖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快冷死了。”
“那我们上车再说吧。”
说着肖途打开了车门,两人坐了进去。
雪很大。
叶菁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包裹递给了肖途。
“喏,圣诞节快乐,”
“这怎么好意思,叶菁小姐快拿回去。”
肖途连连摆手。
“怎么,今天过节了,妹妹送哥哥一个礼物不行吗,拿着!打开看看。”
肖途没有办法接了下来,打开包裹,原来是一块怀表,制作特别精良,想必价格不菲。
“喜欢吗?”
“喜欢,肖途谢谢小姐了。”
“干嘛这么客气?今天本来我们特务科和稽查科有一次联合行动,但是我侥幸不用去,”
叶菁狡黠的一笑。
“哦?为什么?”
肖途也很好奇为什么整个特务科都出动了,而叶菁却在这里。
“这还要感谢我们江科长了,因为这一个月调查爆炸案,科里每个人都特别辛苦,江科长体恤下属,规定了每天可以休息一名干事,来进行轮换,正巧今天就轮到我喽,刚好是圣诞节,想到了肖哥哥不是要请叶菁吃饭?所以我就跑了过来。”
肖途闻言点了点头。
“我还以为是你自己偷偷跑了出来,你们的江肆大科长还真是个好领导啊,答应过你,正好我也有点饿了,那我们走吧“
车辆慢慢的启动了起来。
肖途没有问关于庄晓曼的事,上次两人的针锋相对还历历在目。
上海郊外某工厂外,
“晓曼,你说我们已经把这个地方围了半天了,一点动静都没,他们是不是在搞什么阴谋?”
江肆点了一根香烟靠在车门旁看着这个已经被特务团团包围的工厂。
“江大科长,我允许你叫晓曼了吗?另外我的情报你不相信?如果不相信那就请江科长现在就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几个中统几个军统?”
一旁的庄晓曼双手环胸,颇为不悦。
“庄科长,你今天看起来有些心情不好啊,为何如此高冷?”
江肆感觉到了庄晓曼有些不悦,就改了称呼,他只是因为今天的任务太过无聊想调侃一下这个女人而已。
“呦,晓曼的高冷可远远不及江大科长您呐!”
庄晓曼眯起了眼睛斜视着看了向江肆。
特务科和稽查科虽早已将这个工厂包围,但因为人手有些不足,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此时姚应廉正率领着除暴队在赶来的路上,他们的计划是等姚应廉一到便发起强攻,虽然接到的上级命令是抓活口。但是这也要看情况,如果抵抗的凶猛,那就只能死活不拘了。
但是似乎庄晓曼和江肆两人并不想留活的。庄晓曼的理由是当然是避免幸存的人会叛变。而江肆的理由则更直接,这一个月高强度的工作都是因为这些人,所以他需要释放释放压力。说实话,他有些冷血。
就在两人有一每一句的聊着的时候,枪声响了,稽查科一名干事被击中倒在血泊中,江肆和庄晓曼立刻拔出了枪。下令直接强攻。
雪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在等待的话对他们会越来越不利。
顷刻间,工厂内枪声四起,火光迸溅。
“哇,肖哥哥,你看那的火焰好漂亮,”
坐在车里的叶菁指着不远在进行烟火表演的戏子说道。
虽然雪很大,天色也越来越暗,但是人却越来越多,一个月的白色恐怖给了这个城市太大的压力,人们都想趁这个节日好好放松放松。
肖途开车载着叶菁来到了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有着浓浓的西班牙风格和足球风格。
“肖哥哥,你很喜欢足球?这家西餐厅的装饰很有意思啊,我以前可从没见过。”
叶菁轻挽着肖途。
“还行吧,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几场球赛,这家西餐厅是皇家马德里的主席圣地亚哥伯纳乌先生亲自到上海选的址,亲自参与设计的,我也很喜欢这种风格,大胆且新颖。”
叶菁露出了迷妹的表情,但肖途没有看见,
他们来到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点餐完毕后,肖途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和叶菁碰了一下。
“这里面的酒水还真是不错,”
叶菁泯了一口。
“叶小姐对酒水有研究?”
“也没有,我之前在法国留学,专攻美术方向,可是后了德国人来了,法国投降了,我就离开了巴黎去了普罗旺斯,那里是维希政府的辖地,只有那里还保留着法国那一份仅存的艺术和浪漫,”
叶菁眼眸暗了下去,喝一口杯中酒。
“然后呢,”
肖途仔细的聆听着叶菁的故事。
“我还记得德国人挺进巴黎的时候,满大街都是呼喊声和惨叫声,还有枪声,我记忆深刻,永远忘不了那一天。”
“嘣嘣嘣,啪啪嘣”
“庄科长,你带你的手下从后门绕道后门堵住他们,然后我们一起打进去解决他们。”
江肆一面指挥着自己的手下交替换位,一面大声呼喊不远处的庄晓曼。
庄晓曼点了点头示意明白了,随后便带这稽查科的人躲过密集的火舌进行绕道进攻。
稽查科和特务科死伤惨重,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些国民党竟然携带着冲锋枪,火力之猛让人咋舌,他们失算了。
虽然经过一番苦战已经成功把中统军统的特务压缩到了一个仓库中,但是因为人力的缺失已经无力再发动一次大的进攻。
只能堪堪得把仓库包围起来,他们此时希望姚应廉能尽快赶到。
仓库内的国民党抵抗也异常顽强。
庄晓曼费了很大劲死伤了三个兄弟终于打通了边道,成功包围了仓库,
就在双方都陷入鏖战的时候,工厂外出现了汽车的声音呼啸而来。
关键时刻姚应廉赶到了,庄晓曼和江肆大喜。
姚应廉端着一把机枪,嘴里叼着烟,一跳下卡车便大喊。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现在是我们除暴大队露脸的时候了,给我上!”
得到了补充的他们便联手四面夹击仓库的国民党。密集的火舌在仓库中来回穿梭,在夜里形成了一张密集的火网,仓库顶的灯被子弹呼啸而过的气流击打的颤颤巍巍。很快最后一个国民党倒下了,庄晓曼和他俩会师于仓库中,看着满地的中统军统特务的遗体,庄晓曼心中很难受,虽然她早已觉悟,斗争总是伴随着牺牲。
“怎么样,我老姚没来晚吧,”
姚应廉一面把机枪扔给手下一面擦着汗。
其他干事在打扫着战场。
“你这回可是当了回及时雨。”
江肆也把枪收了起来依旧双手插兜地缓缓说道。
两人笑了起来。
“妈的,就是这些人害老子这一个多月女人也没睡,也没玩个赌!”
说着姚应廉踢了一脚旁边早已倒下的国民党地下人员。
一旁的庄晓曼没有吭声,她摸了一把胸口的兜,遭了,她和肖途的合影不见了,自从上次肖途把相片交给她,她就一直放在胸口的兜里,怎么能不见呢,江肆看见一旁的庄晓曼失神的在寻找这什么。
他开口问,但是庄晓曼没有回答。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庄晓曼这么失神。
突然庄晓曼看到仓库外地上有张照片,就是她和肖途在黄浦江的合影,喜出望外的她立马跑了过去捡起那张照片,原来是刚才战斗太过激烈,相片从她兜里掉出都没有注意到。
江肆还在好奇那张照片是什么?突然,他看到庄晓曼肩上出现了一个红点,他大惊,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德国产的“吸血鬼”红外辅助,德军的狙击手大多配备这种红外线,难道........
他来不及再思考了,
“嘣!”
一声狙击步枪的声音,
江肆一把上前推开了庄晓曼,子弹直直打入了他的肩膀,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似乎要爆炸了,幸好他速度够快扑开了庄晓曼。
他在庄晓曼和惊愕的表情中倒在了地上。
“他妈的!还敢有人,给我打,朝那个枪声地方狠狠地打!”
姚应廉指挥着剩下的干事们还击。
“江肆,你没事吧,你疯了?”
庄晓曼把照片放进兜里扶起受伤的江肆。
江肆嘴唇发白,笑了笑摇摇头没有说话。
庄晓曼将他拖到仓库里给他止血,幸好哪个狙击手没有再射击,他似乎再开完一枪之后就撤了。
“江肆,你忍忍,一会我和姚队长就把你送回去!“
江肆依旧没有说话一直闭着眼睛,笑了笑示意没事。
“嘚啷啷啷”,庄晓曼和江肆还有在仓库外带着手下准备追击那个狙击手的姚应廉听到这个声音都一惊。同时扭头看向声音发源处。
一颗手雷缓缓滑落到了江肆和庄晓曼旁边。
原来是刚才受了重伤的国民党特工被姚应廉踢醒之后,便拿起来手雷,准备和他们同归于尽。
姚应廉张大了嘴,江肆眯起了眼睛,而庄晓曼的眼里似乎有些她不该有的东西。
恐惧。
“嘣!轰!”
此时,上海滩上空燃起了许多烟花。几乎快打亮了夜空。
烟花的五彩斑斓映在叶菁的脸上,似乎让她更加美丽,听了许多叶菁的故事。
肖途感慨也很多,看似富家千金小姐的她故事却很曲折。
他知道了叶菁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大画家。
“愿你能把梦想放在心底,化为最坚定的力量。不管一路上多么坎坷和不安,那份坚持一直在;不管一路上多么坦途或荆棘,那份努力一直在。任风景变幻,笑脸相待,让未来,更清楚地来。”
肖途送了一句祝福语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和叶菁碰杯。
“谢谢肖哥哥,我觉得和你交谈,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你总有种戏剧家的感觉,和你说话像我再跟两个人说话。”
肖途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人们都说过“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只要找对了角色,何妨一直畅演”
可是他们却忘了,那个对的角色恰恰是你的本色出演,演自己那还能叫演戏吗?是吗肖哥哥?”
叶菁的一番话让肖途陷入完了沉思,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他们只是比别人更高明点的演员罢了,这么久了,肖途已经分不清哪个是真的他,哪个是假的他了,或许都是真的亦或是都是假的。
“好了肖哥哥,不早了,我今天很高兴,我们要不然走吧?”
叶菁看出了肖途表情沉闷了下去,可能是自己哪句话让肖途想起了过去。
“好,那我们走吧!”
肖途知道时间也够长了,该回了,
可是他刚站起来一瞬间胸口剧烈的疼痛了起来。
疼痛让他无法站立,他蹲在一旁捂着胸口。
“怎么了肖哥哥,你没事吧?”
肖途突然捂着胸口蹲在地上让叶菁紧张不已。
“没事吧!走,我们去医院!”
肖途摆了摆手示意不用了。
他在叶菁紧张的搀扶下缓缓的站了起来。他没有胸口的病啊,从来没有,但为何今天如此的疼。
疼痛到他无法呼吸。
叶菁扶着肖途下了楼坐进车里。
叶菁开车负责把肖途送回家中,本想把肖途送往医院,但是他一直拒绝,没有办法。
坐在后座的肖途似乎有些昏迷,他一直捂着胸口。
“晓曼”
嘴里低声嘀咕了声。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叶菁听到了,她嘴角蜷了起来,昏暗的车内车内看不清叶菁的表情也不知她现在如何想的。
有时候,纽扣从第一颗就扣错了,可你扣到最后一颗才发觉,有些事一开始就是错的,可只有到最后才不得不承认。
叶菁扭头看着肖途靠在车窗,眉头紧锁。
“肖哥哥,坐稳了。”
叶菁踩了油门,
车迅速的穿过人群
大雪纷飞。
绽放的烟花再燃烧自己努力照亮黎明前最后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