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轰轰烈烈的阅兵典礼的结束,肖踏歌的大学生活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看着天空中跳动的礼花,肖踏歌的思绪一下就被拉到了成人礼的那天,那时候她身边还有苏流深,还有刘子卉,还有蒋知意,还有南风、李小四,可是她现在只能孤身一人感受着他们看不见的快乐。
想着肖踏歌拿出手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了一声很温柔的应答声。
“你这周是不是还是继续上课啊?”
“不是,要军训了。怎么了?”
要军训了啊……
“没事,我就问问,是在你们新校区吧?”肖踏歌小心的试探着苏流深的话,她知道他是不愿她过去的……
听到这句话,苏流深皱紧了眉头,手里转笔的动作也被迫停了下来,这丫头……
“嗯,你不要过来,我没时间陪你。”
那一字一句都戳在肖踏歌满怀期待的心上,此刻,她已经无力再去挣扎。
“嗯,我知道了。”
随后两人匆匆寒暄几句,通话就匆匆结束了……肖踏歌只听见那边隐隐约约说了一句他累了。
可是肖踏歌发了疯的想见他,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学校大不大,身边有怎样的一群兄弟,还有没有像她一样的女孩……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肖踏歌站在阳台上,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去吧,去找他,哪怕一眼就好。
肖踏歌大步走进了宿舍,打开一旁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和需要的东西。
既然我想见你,哪怕跨过千山万水也未尝不可,你只要站在原地就好,等我来找你……
木兮回到宿舍就看见正在忙碌的肖踏歌,“踏歌,你要回家吗?”
“我要去找苏流深,他在军训呢。”说这话时,肖踏歌眼里好像又重新燃起了激情,力气那也比平时大了几分。
“好好好,一路小心哦。”
“知道啦。”
踏上征途的那刻,肖踏歌就没在意过这一路要经历怎样的困难。哪怕手机上的信息告诉她需要经历一段漫长的路程,哪怕可能到那时她要一个人在路边拦车去学校,她都没有一丝的犹豫,面对父母的疑问,她也选择了撒谎说是这周学校有事不能回家。
一路上,肖踏歌换了三种交通工具,辗转了三次才终于在他的城市留下自己的第一个足迹。
再打个车,就能到学校啦……
肖踏歌在路边等了好久都没看见有正规的出租车,眼看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她急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身后的一个当地的阿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姑娘,外地来的吗?去上学吗?这里很少有出租车的,只能坐黑车或者那种小的电动车。”
肖踏歌慌张中又咬上了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那怎么办啊?”
“别急,阿姨帮你。”
这个留着黑色短发十分干练的阿姨说完就走向了一旁的小电动车,肖踏歌一开始担心这个阿姨会不会是故意说要帮她,然后想趁机抬高价钱,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苏流深。但是后面阿姨和小车叔叔的对话,让肖踏歌慢慢放下了防备。
“你不要欺负她哦,我认得你的,人家是学生。”那阿姨严肃地对着叔叔说,眼睛里满是坚定。
正想着他朝着肖踏歌走了过来,“小姑娘,阿姨给你留个电话,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不要怕,这里还是很安全的,路上都有摄像头的。”
肖踏歌满是无措的心顿时镇定了下来,她的话,真的好温暖。她说她也有个外地上学的女儿,心里很挂念她,就很想帮帮肖踏歌,希望女儿在学校也能碰到好心人。
这世道虽然混乱。但总有人永远心怀善念,愿你一生平安……
转眼的功夫,阿姨又转身对那叔叔说,“你不要乱要价啊!这里过去就十几分钟。”音调明显提高了几分,那瞬间肖踏歌感觉自己正在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好心人保护着。
“那肯定不会的,小姑娘走吧。”那叔叔面容祥和,说话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踏实的味道。
“好!”肖踏歌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唯一能做的只有说着:“谢谢阿姨。”这句话。
“没事,快去吧。”
看着坐在车上看着越变越小的阿姨的身影,肖踏歌感觉奔波了一天的身心都得到了慰藉。
“叔叔,我去江苏科技大学新校区。”
“好,小姑娘,你是不是有事耽误开学啦?别人都军训了。”
肖踏歌脱口而出:“不是,我去找我男朋友。”
叔叔通过后视镜将肖踏歌眼里的雀跃看得一清二楚,默默摇了摇头,但脸上的喜悦之情却丝毫未减,“哈哈,看来你很喜欢他,年轻真是好啊。”
是啊,倘若她再大一点,再成熟一点,这样的事她可能要考虑再三,最后说不定会放弃吧……
穿过几条空旷的马路,经过了稀少的房屋,叔叔告诉他就快要到了。肖踏歌握紧了双手拼命安耐住自己的不安的小心思,看着这路上的风景,真的庆幸,这一路上碰到的都是好心人……
但最开心,是因为你……
站在这个陌生的学校面前,肖踏歌才真的感觉到来到他在的地方,是那么让人心旷神怡,好像尘封了多年的快乐,都在今天打开了。
慢慢走过他可能走过的每一条路,在那个一眼能看到头的人工湖前的长椅上小坐一会,然后抬头看看这片独属于他的天空,想象着他看到它时的心情,此刻,连风都在说着我想你……
顺着那响亮的口号声,肖踏歌终于找到了操场……每向苏流深靠近一步,肖踏歌的心里就会多一分小心翼翼。在踏进操场前,肖踏歌慌张的将帽檐压低,生怕苏流深认出她来。她只想偷偷看一眼,就一眼也好,她想就这样看着他军训,慢慢了解他的生活,以不会打扰他的方式……
“立正!”“稍息!”“向右看齐!动作快点!”教员的声音在空旷的操场上显得格外响亮。
苏流深在哪呢?肖踏歌蹑手蹑脚的从侧面走进操场,快速爬上了观赛台,和其他女孩坐在一起。这样应该看不出来是她吧,这裙子、帽子、鞋子都是新买的,她今天还化了妆。帽檐这么低,肯定看不出来。嘿嘿~
肖踏歌窃喜着,偷偷寻找苏流深的位置,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向旁边的女生询问计算机系的位置,也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没多久肖踏歌就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眼看着操场上的方阵一个一个解散,肖踏歌还是没能找到他……
正当肖踏歌垂头丧气地准备转身去找宾馆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苏流深……“喂?你在哪?”
“我?我在我们学校啊?怎么了吗?”肖踏歌猛的惊了一下,将帽子压得更低了些。
“你回头,操场中央,看见了吗?”
肖踏歌听到后很听话的朝身后看去,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为什么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难道被发现了?
“emmm,我看看……啊?不是不是,我没在你们学校。”
“我都看见你了,灰色吊带长裙,黑色的鸭舌帽,你以为你这样我就认不出来你了?”
其实肖踏歌刚踏进操场的那会,苏流深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再看到她背着的蓝色双肩包就更加确定是她。那个包,肖踏歌极为喜欢,而且喜欢背着这种包到处跑的女生更是少,看得多了以至于苏流深一眼便能在人群中辨认出她的身影。
因为视力不好肖踏歌一开始眯起了眼睛穿过熙攘的人群,拼命往操场中央看去,这才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只是那身影太过熟悉了,只一眼,肖踏歌便确定是他。
“对不起……我太想你了。”肖踏歌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想着苏流深一定是生气了。
直到那句熟悉的话,闯进她的耳朵,她才敢再次抬起头望向苏流深。
“过来。”
“好!我来了!”
肖踏歌几乎没有犹豫地朝着他跑去扑进她的怀里,她真的太想见到他了。
“我想你了。”
离得近了,苏流深才注意到今天肖踏歌化了妆,原本杂乱无章的眉毛被她修的整整齐齐,睫毛也变得卷翘,颧骨处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薄唇是很衬肤色的果酱色,苏流深最爱她的眼睛,因为肖踏歌说过她的眼睛只能装下他。
这丫头,好像真的长大了……
“嗯,松开,带你去吃饭。”
“好~”
“吃食堂吗?”
“不是,食堂太难吃了,我们出去吃。”
“那吃什么啊?”
“米线。”
“你们这也有米线吗?什么味的啊?”
“闭嘴,一会就知道了。”
“可是我想跟你说话。”
……
肖踏歌终于见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很高兴,她的这次冒险换来的是双向奔赴的思念。苏流深尽管会责备她的任性,但看到肖踏歌的那一刻,他就不忍心了,因为他知道,他也是想见她的,很想很想……
“还是我们学校的最好吃,但是我很开心~”
面对着满满一砂锅的米线,肖踏歌迫不及待地给予了一番评价。
苏流深看着肖踏歌笑成一条缝的眼睛,不自觉地降低了语调,“赶快吃,一会我带你去宾馆休息。”
“好。”
吃完饭,苏流深带着肖踏歌来到了学校对面的宾馆,也是这附近唯一一家宾馆,在肖踏歌的要求下,定了一间在老板娘对面的房间。晚上她一个人睡,实在让人很不放心。
刚进房间苏流深就将肖踏歌的行李箱放到一边转身进了浴室。
“好热,我在你这洗个澡,你自己玩会。”
“嗯。”
不一会浴室里就传来了水流声,肖踏歌最终因为忍不住回头看的欲望,干脆钻进了被子里。
那镜子怎么是磨砂的啊???天呢!都能看到身影吧?好想看看……
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沉浸在自我催眠和碎碎念中的肖踏歌,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苏流深已经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你也去洗洗。”
“啊?你出来了啊。”肖踏歌听到声音猛地回头,便看见苏流深正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几滴调皮的水珠顺着他的耳垂滑到了脖颈,看着好不诱人……
“有问题?”
“啊?”正在走神的肖踏歌突然惊醒,“没有,没有,我去洗澡。”
“过来。”肖踏歌洗完澡穿着一件草莓吊带短裙坐在了床上,苏流深一眼瞥到了她还在滴水的头发,几乎没有迟疑的掀开被子轻轻拿过了肖踏歌手里的毛巾。
“苏流深~”
“别乱动,不是有吹风机吗?还是这么懒啊。”
苏流深将肖踏歌拉进浴室,拿起了镜子旁边的吹风机。肖踏歌安静地看着镜子里苏流深小心翼翼的动作,听着吹风机传来的呼呼声,觉得好像一切都回到了高中。
“因为我知道你会帮我吹啊,像上次一样。”说完这句话肖踏歌猛地回想起上次在酒店的场景,立刻红着脸别扭的低下了头。
“今天过来很辛苦吧?这里这么远。”头顶传来苏流深低沉的嗓音。
“没有啦,见到你就已经很幸福了。”
苏流深抬眼看见镜子里肖踏歌幸福的姿态,心里突然愧疚起来,“我是不是很没用,去找你的能力都没有。”
“不许这样说。”苏流深的话让肖踏歌抬高了语调,神情有些不悦。
肖踏歌是了解苏流深的,在他心里,肖踏歌乐观开朗,就像个行走的小太阳,走到哪都能带给别人温暖和包容,在认识苏流深之前,他一直沉浸在冰冷的躯壳下,小心翼翼的做事。因为他的家庭,不允许他做任何任性的事情。这些肖踏歌早就知晓,可是她爱的是苏流深这个人,无关于他的条件。
只要他还要她,她就会不遗余力帮助他,无条件向他奔赴。
“好好好。明天我过来陪你吃早饭。”
……
“你到宿舍了吗?”苏流深走后十分钟,肖踏歌拨通了他的电话。
“嗯。”
伴随着一阵关门声,肖踏歌才确认他安全到了宿舍。
“我就在这,你有事就说话,我听得见。”
“好!”
“苏流深,苏流深!”
“怎么了,在呢。”
“苏流深……”“在呢。”
“苏流深!”“我在。”
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流深一边看着资料,一边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肖踏歌的尖叫声。
将近凌晨,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阵轻微的呼吸声,苏流深很试着叫了肖踏歌几声,都没人应答。终于累了吧……苏流深宠溺地摇头笑着,对着耳机轻轻说:“晚安。”
“嗯?嗯……”肖踏歌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叫她,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睡了过去。
而肖踏歌不知道,直到苏流深那一夜醒了好多次,每次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耳机那边还有没有她的呼吸声。
翌日,肖踏歌被急促的闹钟声惊醒,连翻了好几个身才迷迷糊糊爬起来去收拾自己。
早餐店,“多吃点,你看你瘦的。”苏流深塞了一段油条进肖踏歌的嘴里。
“瘦点好看呀。”肖踏歌用手捏着油条,含糊不清的顶嘴。
“我喜欢胖的!”
“嘿嘿~”注意到苏流深皱在一起的眉头,肖踏歌想着转移话题,便把主意打到了苏流深手里的豆浆上。“我想喝你的。”
苏流深白了她一眼,还是将豆浆递到了她嘴边,“张嘴。”
“啊~真好喝。”
也许是肖踏歌笑得太过虚伪,苏流深一下就看穿了,也假笑着回了句,“切。”
这一天,肖踏歌一直坐在看台上注视着苏流深的一切,就那样安安静静地,你一抬头,我就在……
我会等你,从日出到日落,从早春到冬末,在每一个有你没你的地方,等那个属于我们的未来……
“明天我就走啦~”一眨眼又到了肖踏歌最不喜欢的夜晚,因为每次暮色降临,就是苏流深离开她的时刻。
看着肖踏歌紧紧搂着自己胳膊的手,明明神情低落却在佯装开心的样子,苏流深深深叹了口气,用力抱住了她,“嗯,回去要好好学习,不可以再任性跑过来找我了。开学后我要做很多实验,会很忙。等我抽空去找你。”
“嗯,你一定要来。”肖踏歌伸出手紧紧攥住苏流深的衣服,将头埋进他的胸膛里,她好怕自己忍不住,眼泪就会掉下来,那样苏流深会更加无措。
“会的。”
苏流深慢慢放开抱着肖踏歌的手,摸了摸她的头,“今天不可以熬夜咯。”
肖踏歌乖巧地点头应和,“嗯。”
一直以来,她的懂事,是让苏流深安心的一剂良药,也是一味最苦的药……
“明天我过来送你走,坐最早的车,你回去要好久吧?别耽误上课。”
“好!”
第二天一早,肖踏歌早早起床,看着镜子里充满血丝的双眸,暗自庆幸老天给了她一双怎么哭都不会肿起来的眼睛……
离开他,真的好痛苦,无论多少次……
最终她还是离开了这座不属于她的城市,耳机里单曲循环的歌是苏流深最爱的,那么温柔的一首歌现在听起来怎么那么得冷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