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随着一枚亮闪闪的金币沉入海面,多恩霍尔德的海湾上升起一面黑帆。
许多老水手都敬畏地挺起胸膛,默默注视着那艘双桅横帆船远离,驶向海平面远处的那道海峡。
普朗尔在海风中收了收衣襟,出海之后,他披上了他的红色大氅,腰间别着一把精致的弯刀和火枪,全副武装。
他的眼神不再懒散,变得精满四射,出海后,一位船长绝对不能在任何细微的天气改变后粗心大意。
“看来征服者之海的大风暴靠近海港了。”他心中默想,不过这可不能阻止他出海。
他已经经历了无数场风暴,即使船换了,船员也换了,但海洋之灾的名号可没有完全消散。
不过,现在天空还很晴朗,海面平静,小浪花一朵接着一朵……
“哇哇!达克希乐,那是什么啊?就是那个高高的塔。”
莱茵兴奋的在甲板上高呼,在以前她连边沟镇都没有出过,更别提出海了。
“那是灯塔,是给夜晚的船指明航线用的。”达克希乐微笑着解释,他并没有嘲笑莱茵的无知,相反,这种无知有时候会显得可爱。
“呐,那个呢?”
“那是海鸟。”
“还有那个那个……”
普朗尔看向活泼的莱茵,不禁露出一个笑容。
要是在别的海盗眼里,她就是一件货物,在鼠街肯定能卖上一个好价钱。
但他对这种皮肉生意从来不感兴趣,在劫掠过斯维因的“利维坦号”后,他就发现凄凉的惨叫声远没有诺克萨斯士兵的怒吼声好听。
那种气急败坏而又无能为力的怒吼,让普朗尔想起了小时候他对大人们的恶作剧……
他又瞥了眼那位冷冽的女士,菲奥娜·劳伦特,德玛西亚盛名的剑术决斗家。
其实第一眼见到菲奥娜时普朗尔就认出了她,毕竟她和情报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此刻,菲奥娜站在船首,轻轻的海风吹动她猩红的刘海,一动不动和面无表情的样子在普朗尔和他的船员眼里象征着强大。
“如果可以,她或许能成为一个好帮手。”普朗尔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盘算。
……
“怎么啦,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有一个人想的却和普朗尔等人不一样,他走到菲奥娜身边,关心地问道。
菲奥娜冷冷地瞥了眼达克希乐,没有说话。
“是因为莱茵吗?还是因为你想要去艾欧尼亚?”达克希乐压低声音,不让其他人听到。
菲奥娜吐了口浊气,她把目光从海阔天空上移开。
“那你呢?皇子殿下已经回到了雄都,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们?”她反问道。
达克希乐很了解她,她也很了解达克希乐。
两人相视一笑,不论原因如何,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出发点——为了德玛西亚。
武器大师,哀伤之门陷落,托比西亚的地震,莱茵的光辉……菲奥娜知道,她要变强,必须变强!
如果不能变强,就不能守护这个国家!
……
突然,一声大吼从头顶传来,“船长,暴风雨来了!”
普朗尔灵活地爬上桅杆,从瞭望台的船员手里接过望远镜。
他看到,远处,一场黑色的大风暴裹着水龙卷,正在朝他们的方向席卷而来!
“女士们进入船舱避雨,男的留下来准备和风暴搏击!”
不知道是不是染上了某种坏习惯,普朗尔本能觉得女性是弱者,虽然他已经在这条坏习惯上犯过错误……两次,但他仍不会学乖。
一位比尔吉沃特的船长永远不会放下自己的执着,除非胡子女士的“胡子”被人烧了。
甲板上响起一阵纪律严明的脚步声,只要是他的命令,他的船员们就会立刻执行。
他朝下瞥了眼,菲奥娜仍站在船首,没有丝毫要去避雨的意思,而那位男性贵族竟然可耻地溜进了船舱。
换做以前,普朗尔会抽出自己的火枪,朝他肩膀来上一枪,但现在不行,这里是德玛西亚,不是比尔吉沃特。
暴风雨以极快的速度吞没了远方的海鸟,要不了十几分钟船就会冲进暴风雨里。
“把帆收起来,听着,跟着海洋走,永远不要试图反抗!”他大吼道。
这是他多年的航海经验,离岸流会把渴望游上岸的人重新推入海洋,风暴,则会掀起滔天巨浪,把任何敢正面迎击它的都拍个粉碎。
数位强壮的水手拉着粗壮的麻绳,把船帆收了起来。
就在此时,一滴豆大的雨点打在老船长的脸上,他们,进入风暴区了。
“小崽子们!多恩霍尔德的鱼太温柔了,连咬人都不会,所以这里的风暴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到半个小时,这场风暴就会过去!”他大声鼓励船员,而他的船员们也以同样大的吼声回应他。
普朗尔抽出自己的弯刀,他的红色大氅就是海面上的旗帜,只要他站着,这艘船就不会沉。
暴风雨泼打在双桅横帆船的船身上,在狂暴的海浪中,这艘船就像是一片叶子,随时可能被吞进涡流。
但普朗尔在风雨中露出一个享受的笑容,这才是航海。
……
平静的海面上,阳光照得海水波光鳞鳞,一艘双桅横帆船静静地浮在海上,天空很蓝,连一片云都没有。
清爽的带着谈谈海腥味的风吹拂在脸上,没有人明白他们是怎么度过这场暴风雨的。
菲奥娜哑然,水手们哑然,就连普朗尔都露出了一个错愕的笑容。
他们在风暴中呆了两个小时,这几乎都可以排进普朗尔危险航海生涯的前五名了。
他摆了摆头,把胡子上的水渍甩干净,用机械的义肢和粗壮的右手把红色大氅拧干,然后爬着桅杆跳到了甲板上。
“砰!”一声,这证明他的体重很高,同时也代表着他依旧强壮。
普朗尔把弯刀别进腰里,“男人要有仪式感。”他想。
“怎么样,小姐?现在相信我们物有所值了吧。”他看向落汤鸡般的菲奥娜。
菲奥娜模糊地回答:“差不多吧。”
“哈哈!哈哈!”普朗尔大笑,“小姐,你倔强的表情就和费雷尔卓德的厄纽特一样,称赞一声别人很难吗?”
菲奥娜想了想,她并不知道厄纽特是什么东西,但她耸了耸肩,回答:“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