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禁闭室已饿了一天一夜了。”
见玉清并不卖自己的债,费南城微微沉目,玉清是费宅老佣人,又跟随过他妈妈顾漫琼,如果不是念着这情份,他早就发怒了。
玉清绝顶聪明,呆在费家多年,经历费家多少沉浮起落,是个懂得进退的人。
“好的,少爷。”
再说下去,恐会惹得费南城生气了,老夫人再怎么偏袒容恩,也只是表面上的,到底是个外人,总不会比得了少爷在老夫人心目中的位置。
玉清看了看面无表情,姿势优雅,小口喝着补汤的容恩,视线掠过她身边的丁彩,看向不动声色,暗自观望的喻妈。
“少爷,那……”玉清迟疑着警慎言语。
“我要怎么向老夫人回话呢?”
楚千柔带不过去,老夫人肯定会生气。
玉清挨批是必然,十几年了,玉清还从来没被老夫人骂过,她每办件事都是滴水不漏,以前的费南城也挺好说话的,唯有这次,其他人也就算了,玉清相信自己有能力摆平,可是,眼下的这事儿有些棘手。
想了想,她把这问题抛给了费南城。
“照实说。”
费南城低着头,沉静的目光一直凝视着手指上的那颗黑珠,浑身线条似乎比刚才冰冷很多。
“好的。”
不敢再说下去,玉清带着人退出了房间。
喻妈送至门口又退了回来,轻轻笑着,朝不远处正忙碌着收拾碗筷的丁彩道,“容小姐受了惊吓,身子又重,你去厨房给她熬些安神补脑的汤。”
丁彩点着头端着装了空碗的托盘出去了。
“少爷,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好让厨房准备。”
喻妈小心问着。
费南城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心思似乎一直都在指尖的珠子上。
费南城考虑事情时,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鎏金别墅每个人都是知道的。
即然不回话,就表示没意见,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费南城除了不吃肉,素菜一律不挑。
饮食上并不是十分难伺候,难摸透的是他古怪的表情,喜怒无常的性情。
不过日子久了,喻妈等人也摸出了些规律,一般不轻易动怒,一旦动怒,那就一定如天边惊雷滚滚,似要把人撕裂。
喻妈带着人走了。
费南城怔然了一会,收起珠子,指节按下椅子键纽,轮椅轮子开始向门边滚动。
“南城,我推你回房吧!”
见他要走,容恩从床上起身,向他走来,伸手就握住了他的轮椅柄。
费南城头也不回,沉静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上,白色的鞋子刚抹了油,铮亮得刺眼眸。
“不用。”
容恩也听到了他的话,然而,她不以为然,弯下腰身,侧头看了看他的脸,以她的角度,她能看到那张鬼兽面具的边缘,紧紧贴合的那张脸,似乎并没有一点什么伤痕,她好想看一点啊!
可惜看不到,她也没那个胆去把那面具给撕下来,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慢悠悠回答,“没事的,我不碍事,推你也不需要什么力气。”
“你想看什么?”
察觉到女人异样,费南城微微侧目,便看到旁侧的那张柔婉清丽的脸孔,正仰着脖子,一双如水般的秋眸,正不知在他耳边探寻什么。
“没……没看什么。”
被抓个正着,容恩及时缩回脖子,站正腰身,为避免尴尬,她及时补了句,“你耳朵上有点点红,八成是被蚊子叮的,等会儿,我给白管家说下,让他晚上在你屋里多焚一炉香。”
“不需要。”
费南城寒声回。
“好……好吧!”
明显是生气了,容恩握着椅柄的双手颤了颤,在这座别墅里,她最怕这男人生气,可是,偏生她就把人家给惹生气了。
“对,对不起。”
她细声道歉。
“过来时,老夫人就交代过我,要我好好伺候你,南城,如果我做的不对,你指正我,我不会有什么怨……”
言的,她话还没说完,费南城坐着的轮椅已滚向了门边。
转眼,人已消失在了她眼前。
看得出来,费南城很不喜欢她,不过,不要紧的,为了肚子里的宝贝,她一定会让他爱上她的。
玉清一行人正穿走在茂密的梧桐林里。
步伐一顿,玉清转过身,向四处看了眼,顿了顿,对身后的两个人道,“去把白管家找来。”
“是。”
五分钟后,白管家被保镖叫来了。
“玉姨。 ”
玉清的资历在费家佣人里算是最深的一个,所有人都称她玉姨。
包括费美兰等人。
白管家自然是不敢给她叫板。
玉清坐在松柏前的石凳上,两条长腿叠起,扯了片松叶捻在指尖玩着,暗敛眉眼,不露声色道,“禁闭室在哪儿?”
“我……不知道。”白管家在心里权衡了一遍,他觉着还是不要得罪少爷的好。
纵然是玉清再怎么厉害,那也是在老宅那这。
这座别墅里,可是少爷最大,他整天呆在少爷身边,鞍前马后的,少爷知道他出卖了他,还不得把他给活剐了。
“行。 ”玉清也不给他多说。
转头对俩保镖道,“带上他,咱们一起去见老夫人。”
“玉姨……不要。”
听说要一起去老夫人,白管家吓得满背都是冷汗,赶紧出声求饶。
玉清给了白管家一个‘你懂’的眼神,“说吧,在哪儿?”
白管家战战兢兢回,“玉姨,你又何必为难我?我只是一个当差的,少爷如果……”
玉清冷笑,笑不达眼底,道,“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容恩这个事,不可能就这样过去,楚千柔伤的可是老夫人最宝贝的人。”
听了玉清的话,白管家狡辩,“少奶奶也是老夫人用八字为少爷相中的老婆,她应该不会伤害容小姐的,只是一个误会而已。”
“你即然知道是误会,就不该拦着,少奶奶过去解释清楚了,什么都解决了,她一直不去的话,可能老夫人还会往其他方面想,想她是不是做贼心虚?”
玉清这番讲得有理,白管家想了想也对,这样一来,反到是帮了少奶奶,只要少奶奶没事,少爷自然不会责罚他。
“行,我带你们去。”
就在白管家领着玉清等人踏上去酒窖的路时。
楚千荨发现小黑屋门没锁,便偷偷溜了出去,脚下一绊,她差点摔倒在酒坛边。
蹲下身,发现差点让她跌倒的罪亏祸首,一颗黑珠。
捡起来看了看,忽然记起来,那天她从榻榻米上下来,不小心碰坏了一串珠子,而这颗珠子颜色,玉润光洁,应该就是那串珠子的一颗,记得当时,霍希睿脸色很好,他让白管家把珠子拿去修复。
这个应该是漏网之鱼,白管家漏捡了的。
珠子好扎手,指尖一疼,接着,有缕血珠从雪白肌肤上冒出。
珠子不是圆的么?怎么会扎手的?
楚千荨反复观察了许多遍,终于发现了些奥秘,像发现新大陆般跑出了酒窖。
三楼,宽敞奢华的影音厅,许是想要给看电影的人一些特定的效果,厚重的绿色窗幔围得密不透风,昏暗的灯光,为房间添了抹温馨浪漫,费南城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点了根烟,烟嘴刚凑到唇边,还未吸上一口,落在屏幕上的目光微微一顿,紧接着,他腾地就站起了身体,“刚才,谁进来过?”
几步走过去,打开播放机,播放机里是他以前最喜欢看的侦破碟片,为什么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侦破片?
白管家为他购卖的碟片,每张都有高科技功能,能把刚刚放过的影片克隆,这样一来,就算播放机是空的,电影也可以照常观看。
费南城站在墙角,目光沉沉看着屏幕里片段,大雨滂沱,风雨飘摇,雾蒙蒙的世界,一抹白影站在那座桥上,天空乌云密布,闪电划过,惊雷滚来,女子回首的一眸,肘断肝肠,凄楚绝决,只看到那抹白点纵身一摇,‘扑通’,白影落入涓涓河流,水花飘溢。
‘哇’,孩子甩出的瞬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